第一百五十八章 詐降
趙雲見夏侯蘭這個樣子有點心疼，連忙說道：“賢弟，這件事情我們已經商量過了的。現在也不急，你且在我這裏，沐浴更衣一番。”
夏侯蘭卻搖了搖頭說道：“大兄。我這個樣子，去見馬騰、韓遂，才有效果。”
趙雲想了一下，便覺得夏侯蘭說的有禮。
這二人的對策，倒也是簡單。乃是詐降。
如果可以的話，趙雲很希望自己去詐降，而不是好兄弟夏侯蘭。但是他不行，他乃大將，去投降的話，會惹來懷疑。
但夏侯蘭就不同了。
現在上邽城算是守住了，但是局勢險惡，隨時都有可能崩壞。現在夏侯蘭要去投降，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該怎麽做，二人已經商量過了，不需要再細節談論。但是趙雲沉默了一下後，說道：“賢弟。就算是你不去詐降，我也多半能夠守住城池。你請三思。若不想去，為兄定然不會責怪於你。”
“大兄不要小覷於我，男兒大丈夫，既然已經有了決斷，哪裏能更改？”夏侯蘭心下溫暖，卻佯裝發怒道。
“哎。”趙雲見此便歎了一聲，沒有再說。
隨即。夏侯蘭便離開了都尉府，回去了城西。
夏侯蘭不怕死，但是老實說他也有點緊張。就像當年看見自家的小侍女，水靈水靈的時候。
他心中一陣衝動，但心裏頭很緊張，最終還是把小侍女辦了。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夏侯蘭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待到夜色深沉的時候，夏侯蘭讓親兵心腹放下了一個木頭框子，他坐在框子內，被繩子緩緩的放了下去。
待落地之後，夏侯蘭便往馬騰、韓遂大營而去。
現在馬騰、韓遂的大營，已經分成四座，他不清楚馬騰、韓遂在什麽地方，但既然鎮守西門，便該去這座大營。
……
馬騰還真在西營。
營門內。士卒們士氣普遍不高，受傷的士卒，發出了哀聲，更是刺激著沒有受傷的士卒。
涼州兵也是人，雖然凶悍，但其實也是怕死，尤其更怕半死不活。
這些天李馬騰軍中的攻勢緩慢了下來，便是因為士卒們的士氣低落。馬騰還是很勤快的，晚上吃了晚膳之後，便穿上了甲胄，帶上了親兵，來巡視大營，一方麵督促部將小心守備大營，另一方麵卻也是提升一下己方士卒的士氣。
待巡視了一圈之後，差不多也是歇息的時間了。馬騰回到了中軍大帳內，見到了長史楊阜。
楊阜雖然已經成為了馬氏集團的核心，但是向來恭順，自己上前為馬騰解下了甲胄，並讓親兵掛好。隨即，他與馬騰一起坐下。
“大帥。士卒連續攻城，士氣萎靡了起來。不如修整幾天，再行進攻。”楊阜臉色凝重的拱手道。
老實說，局勢的發展是出乎意料的。
與上一次攻打襄平不同，那時候隻有馬騰一部五萬人。現在一萬五千人圍攻上邽城，累日攻城，竟然沒有攻下。
這個趙雲，著實是個將才。
不僅隻是個一勇匹夫而已。
馬騰也是老沙場了，有自己的判斷，點頭說道：“好。明天開始休息，修整三日。”
不過這會兒士卒都已經睡下了，馬騰沒有急於下令。而是抬頭對楊阜說道：“我賢弟那邊，情況如何？”
“龐德也是驍勇善戰。他沒有固守略陽，而是領胡車兒騎步一萬五千人出戰。韓大帥與他小戰了一場，折損了一二千人馬。”
楊阜有點鬱悶道。
馬騰也是很鬱悶，長歎了一聲道：“張繡何德何能，自身勇冠天下。麾下又都是這等大將、萬人敵。”
鬱悶之餘，馬騰也是羨慕。他若是麾下有一個趙雲，又怎麽會怕那張繡呢？有了大將，涼州兵又是凶悍。
打起來怎麽也得是五五開吧？現在何至於野戰一邊倒呢。
二人說了一些話之後，還一起泡了熱水腳。馬騰估摸了一下時間之後，對楊阜說道：“夜色已深。義山先安置了吧。莫要累壞了身子。”
“多謝大帥體恤。”楊阜拜謝了一聲，然後打算往帳外走去。便在這時，有親兵從外走了進來，稟報道：“報大帥，長史大人。營門外有自稱是趙雲副將夏侯蘭的人被我們逮住了，現在正在帳外。”
“喔！！！”馬騰、楊阜聞言都是動容，隨即對視了一眼。楊阜對這親兵低聲說道：“先帶下去酒宴款待。”
“諾。”親兵應諾了一聲後，轉身下去了。
這沙場上，投降的將軍其實特別多。馬騰打了一輩子仗，有麾下投奔了朝廷，也有朝廷的部將投奔了他。
當然，類似於張濟死在上邽，卻也是常見。
“義山以為，這是真，還是假？”馬騰盤算了一番之後，實在不敢斷言，轉頭問楊阜道。
楊阜搖了搖頭，說道：“根據情報消息。夏侯蘭與趙雲乃是同郡人。趙雲又任命夏侯蘭為副將，足見二人親厚。夏侯蘭不應該背叛趙雲。但是更多人貪生怕死。現在消息不怎麽通順。我們十五萬人馬圍攻上邽城，上邽城搖搖欲墜。此人貪生怕死，來投奔我們，也並非不可能。”
馬騰第一次對楊阜翻了翻白眼，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
但是楊阜終歸還是沒有讓馬騰死亡，低聲說道：“趁著夏侯蘭下去用膳的時候，容我想想，可以用言語試探一番。”
馬騰醒悟過來，難怪讓夏侯蘭去吃飯，原來是為了這個。
馬騰與楊阜一番合計後，夏侯蘭便被帶了進來。
“大帥。”一身狼狽的夏侯蘭見到馬騰之後，恬不知恥的雙膝及地，跪了下來。
“我特來投奔大帥。”
夏侯蘭還磕了一個頭。
這個姿態很低，但也就那樣了。
馬騰心裏邊並沒有多信任夏侯蘭一點，他虎目一瞪，作色道：“投奔？我看你這是詐降吧？”
夏侯蘭身軀一抖，又磕了一個頭，說道：“大帥，我是真心歸順，真心歸順啊。”
“哼，狡辯。來人，拉出去砍了。”馬騰再次虎目一瞪，大叫道。
“大帥，大帥冤枉啊。”夏侯蘭頓時麵無人色，甚至於褲襠濕潤，尿騷味充斥了帳篷。
“慢著！！”就在兩名親兵衝進來的時候，楊阜卻攔住了兩名親兵，然後轉頭對馬騰說道：“大帥，我看這位夏侯將軍乃是誠實之人。大帥不要誤殺好人啊。”
“這位先生說的是，我是誠實之人，誠實之人啊。”夏侯蘭如蒙大赦，不斷磕頭道。
“這位是我的長史，楊阜楊義山先生。”馬騰先介紹了一番，然後才點頭說道：“嗯，先生看人向來準確，姑且信你一半。”
“多謝大帥，多謝楊先生。”夏侯蘭連連說道。
“你這個樣子，太失體麵。下去沐浴一番再回來。”隨即馬騰嫌棄的看了一眼夏侯蘭濕潤的褲襠，說道。
“諾，諾。讓大帥見笑了。” 夏侯蘭低頭一看，麵紅耳赤燦燦說道。隨即他便又被親兵帶走，沐浴一番後折返了回來。
“夏侯將軍。不要怪大帥嚴厲。我們聽聞你與趙雲乃是同郡人，他又委任你為副將。大帥如何不起疑心？”
楊阜很是客氣的拱手對坐下的夏侯蘭行禮道。
夏侯蘭一聽，立刻解釋道：“我與趙雲雖然是同郡，也是兄弟，他也待我很不錯。但是大帥人馬數十萬， 日夜攻城。城中岌岌可危。我實在是擔心，便越過城牆，來投奔大帥了。”
“原來如此。”楊阜點了點頭，輕輕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隨即又詢問了夏侯蘭一番城中的情況。
夏侯蘭如實稟報，城中尚有多少戰兵、精壯、糧秣、軍械一股腦的全說了。
他說的一臉真誠，但是馬騰、楊阜也就聽了一個樂嗬而已。
楊阜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將軍來此，隻是歸順？”
“隻是歸順。”夏侯蘭重重點頭，然後眼珠子一轉，露出貪婪之色，說道：“如果大帥給我一些金銀，我也能舍出一張臉。明天在兩軍陣前，勸降趙雲。就算勸降不成，我一個副將這麽歸順了大帥，對於城中士卒的士氣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夏侯蘭一副幹一行愛一行，賴在馬騰這裏不走的架勢。
就是這個姿態打消了馬騰、楊阜心中的疑慮。
若是詐降，必有後續手段。
一則帶兵詐降，先獲取對手的信任，然後忽然發動襲擊，夜襲敵營。
二則假裝打開城門作為接應，實際上是詐降，準備在城中設置埋伏。
但是夏侯蘭是孤身前來，且又不打算為他們打開城門。這是單騎歸順，沒有任何意義。
再則。隻要錢給的足，夏侯蘭明天還願意拋頭露麵，去城下勸降趙雲，這是多麽不要臉？與他之前恬不知恥的下跪，尿褲子，遙相呼應。
馬騰、楊阜對視了一眼，都是心中怦然心動了。
這人要是用的好，沒準今夜他們大軍就能入城了。
楊阜抬頭對夏侯蘭說道：“我們大帥向來大方，金銀、大宅、美人絕不吝嗇。隻是看夏侯將軍敢不敢取了。”
“大帥與先生想讓我幹什麽？”夏侯蘭抬起頭來露出了貪婪，以及警惕之色，耳朵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