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馬騰、韓遂無能為也
待趙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真是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趙雲醒來之後，隻覺得精神氣爽，昨夜廝殺之後的酸痛一掃而光了。而且心情也是極好。
一睡便是一夜，豈不是馬騰昨晚上沒有鬧什麽事情嗎？
隨即，趙雲又覺得渾身酸臭，且肚腹中饑餓難耐。他仔細一看自己，昨晚上廝殺之後，他脫掉甲胄便倒下了，也沒有換洗衣服。如今這件衣服上，那是血跡斑斑，汗臭難聞。
“來人。先給我準備熱水洗澡，再備酒菜。”如今天氣還是寒冷，趙雲一般洗熱水，便大聲叫道。
“諾。”
關門樓外，有親兵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辦了。
趙雲趁著熱水還沒燒好，便打開了關門樓來到城外查看情況。兩旁的親兵紛紛低下頭，口稱“將軍”，尊敬以極。
昨夜一戰，趙雲一戰封神。如今軍中，已經有人號稱趙雲為“虎威將軍”，軍心大振。
趙雲對著親兵們點了點頭，然後按劍來到了女牆邊上，眺望馬騰軍營。他再抬頭看了看天色。
之前還日夜攻城的馬騰軍，如今也已經偃旗息鼓了。
隨即，趙雲轉過身體，繞過城門樓來到了另一邊女牆，看向了城中。隻見城西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黑漆漆的殘垣斷壁。
燒了大約一半城池，另一半因為【防火帶】的阻隔，而完好無損。
再仔細一看， 有大批的精壯百姓，正在搬運一些燒焦的屍體。不用多想，乃是馬勝軍昨晚上被燒死的七千精兵。
“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趙雲心中微微歎息道。但是他的麵容仍然堅毅，眸光仍然銳利，身軀挺拔猶如標槍，隻區區一站，便已經是氣勢衝天。
趙雲乃是大仁大勇之將，分得清輕重緩急。
這涼州為何會戰亂不斷？乃是馬騰、韓遂以及其餘涼州叛賊，率領羌胡漢組成的兵馬，與朝廷打了幾十年。
“遲早要平定馬騰、韓遂，還西北一個太平。”趙雲又轉過頭來，看向馬騰大營，眸光銳利宛如刀刃。
不久後，有親兵弄來了洗澡水與大的浴桶。趙雲先沐浴了三番，清洗了幹淨之後，換上了一套幹爽的衣裳。再大塊喝酒，大口吃肉，酒足飯飽之後。又召見了夏侯蘭來此。
“大兄。”夏侯蘭有兩個黑眼圈，但看起來很亢奮，進入城門樓後，先對著趙雲行禮道。
“賢弟。昨夜能坑了馬騰一部人馬，你是頭功。”趙雲笑著對夏侯蘭說道。
“大兄言重了，我不過是耍耍嘴皮子而已。大兄你才是頭功。”夏侯蘭則是彎腰說道。想起昨夜的那一幕，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尊敬之色。
大兄之勇，當真是舉世罕見。
兄弟二人推脫了一番後，便不再說這個話題了。趙雲沉聲問道：“賢弟。昨晚上之後，城中軍心、民心如何？糧倉、府庫應該沒有燒著吧？”
“大兄放心。現在城中軍民士氣振奮。糧倉、府庫早早被保護了，也沒有事。現在我們上下一心，城外馬騰軍士氣大衰。上邽城，固若金湯。”
說起這個，夏侯蘭又興奮了起來，眉飛色舞道。
“好，好。”趙雲聞言露出了少許笑容，連連點頭，隨即卻也嚴肅道：“不過驕兵必敗。馬騰再衰弱，也有十餘萬人馬。我們日夜守備，不要停歇。也要好生治療傷兵，也順便招募一些精壯，稍加訓練，以防不測。”
“諾。”夏侯蘭轟然應諾道。
……
且不說上邽城中，上下一心，眾心成城。
城外馬騰大營，則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昨夜馬騰當眾氣瘋了，從馬上摔下來。士卒們便是一陣疑心，涼州人多數都是追求強者法則。
馬騰軍軍紀也是普通。主帥一死，士卒自然想要興風作浪。
幸好楊阜下令眾將，約束士卒，穩定了局勢。但是也就維持了一個穩定罷了，要想再如何，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營內士卒或聚集在一起曬太陽，或精神萎靡的呆在帳篷內。傷兵們的淒慘哀嚎，又十分刺耳，進一步消弭了軍中士氣。
一句話。
一而銳，再而衰，三而歇。馬騰軍就像是股票一樣，士氣已經探底。
不過幸運的是，馬騰沒有死、也沒有中風。在躺了一夜，喝了湯藥之後，馬騰轉醒了過來。
內帳。
在三名醫者以及楊阜緊張的眸光下，馬騰的雙眸先是微微顫動，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大帥。”楊阜與三名醫者都是欣喜無比，楊阜連忙上前，躬身行禮道：“大帥，您終於醒了。”
馬騰雖然睜開了眼睛，但瞳孔一時間沒有焦距，待聽見眾人呼喚後，他才漸漸看清楚了。
與此同時，昨晚上的一切也回到了他的腦中。
大腦開機，重新起航。
“可憐我弟馬勝，以及那一萬士卒，竟然被活活燒死。夏侯蘭。我必然生擒，然後活刮之。”馬騰的腦子裏嗡嗡嗡的，仿佛有無數隻蜜蜂在盤旋，但到底他穩住了，露出咬牙切齒之色。
“大帥還請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楊阜見此心頭一跳，連忙上前勸說道。若是馬騰再一次暈過去……
“義山，我知道。”馬騰擺了擺手，呼出了一口長氣，臉色漸漸恢複了平靜。然後抬頭問楊阜道：“目前軍中還好嗎？”
“軍心不穩。”楊阜先躬身行禮，然後稍稍說了一下。
馬騰點了點頭，讚賞道：“義山你做的好。待之後，我親自翻身上馬，巡視大營，穩定軍心。”
軍心士氣不穩，乃是因為他昨夜當眾摔倒，生死不明。
擺個臉，就能穩定不少軍心了。
但是在此之前，馬騰收斂了臉上笑容，問楊阜道：“義山。如今損兵折將，士氣大損。再攻打上邽城已經是不可能了。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說到這裏，馬騰難免覺得蕭索。他屢次攻打略陽一線，全折戟沉沙沒有一次成功，真是怪打擊人的。
“大帥不要氣餒，雖說兵戰不利。但是大帥尚有勝算。”楊阜卻稍稍露出笑容，振袖說道。
“勝算？義山有何妙計？”馬騰正感灰心，聞言頓時豎起了耳朵，驚喜的看著楊阜道。
“妙計我委實沒有。但是天下局勢，卻給了大帥勝機。今日東方傳來消息。張繡在汜水關外大破了袁紹聯軍，進兵酸棗與袁紹對峙。而孫堅、曹操勒兵攻入了河南郡，兵臨洛陽城下。不管誰勝誰敗，戰爭必然曠日持久。沒有人管得了略陽了。現在我們速戰不成，不如大兵圍困。讓城中趙雲糧食耗盡，不戰自敗。”
楊阜笑著說道。
“袁紹數十萬大軍，張繡竟然勝了？”馬騰聞言失聲大叫，愕然不已。但是當聽到孫堅、曹操殺入河南郡之後，不由也是露出了振奮之色。
他連連點頭道：“孫堅確實不是等閑之輩，當年與張溫等人西征，殺的我們人仰馬翻，也是強敵。如今張繡、孫堅這兩個強敵，互相殘殺，真是天助我也。”
“義山所言甚是。我先飽餐一頓，再上馬巡視大營，穩定軍心。圍他趙雲一年半載。”
馬騰說罷了了，精神氣十足的掀開被褥站起，哈哈大笑不已。
楊阜笑著輕輕點頭，他們也有探子，早就知道趙雲囤積了很多糧食。但是趙雲孤立無援，能撐過兩年不成？
圍了。
當即馬騰先寫信了一封給駐紮在南方與龐德對峙的韓遂，告知情況。然後飽餐一頓之後，在親兵的護衛下，翻身上馬巡視大營，靠一張臉，勉勉強強的穩定住了人心。
……
略陽郡，臨渭城。
龐德率領胡車兒出戰之後，臨渭城的兵力就不足了。戲誌才讓縣尉共都，在縣中就地招募了一萬精壯，發給武器，稍加訓練。
如今這一萬精壯與士卒一起，分作好幾班，每天都要巡視城中、城上站崗、且盤查城門等等。
凡百姓出入城池者，一律不得佩戴武器，違抗者，重罪。
肅殺之氣，盈滿天空。但城中人心，卻極為穩定。一則馬騰攻打上邽城，分擔了略陽的壓力。
二則龐德、胡車兒在前線與韓遂對峙，小勝了一場。
城中，書房內。
戲誌才的臉色有一點點難看，“將軍大破袁紹，實在驚喜。但是董卓守不住洛陽南部，卻是糟糕。江東猛虎孫堅，名震天下，麾下盡是強兵悍將。洛陽那邊勝負，恐怕會曠日持久。”
“而我這邊。不知道子龍，能撐得了多久？”
上邽城被十五萬人馬圍攻，饒是戲誌才對趙雲有信心，也是忍不住往壞的方向想。
“報郡守大人。有探子來報。天水都尉趙雲，在上邽城中設計埋伏、燒死了大將馬勝，以及其麾下一萬精兵。如今馬騰偃旗息鼓，不再攻城。”
一名小吏從外闖了進來一臉喜色道。
戲誌才楞了一下，隨即站起，少見的喜形於色道：“哈哈哈，好，好啊。子龍真是將才。我略陽一線，無憂矣。”
“現在就看洛陽成敗了。江東猛虎雖然厲害，但應該不是將軍的對手。”
戲誌才輕捏胡須，轉身看向了洛陽方向。
趙子龍大發神威，西北暫時穩定。
敵我雙方，都在觀看洛陽成敗。
不。
是天下人都在看，洛陽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