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曹操悲憤欲絕
河南尹府，後宅內。
王允本在昏睡，到底是年老體衰，他的精力已經不如從前了。
但是當殺聲響起的時候，王允卻立刻驚醒了。他掀開被褥坐起，穿上鞋子，披了一件厚厚的外衣，側耳傾聽，麵色一變。
“是城南，有殺聲！！！”
“晚上攻城不合常理，必然是張繡出城鏖戰，夜襲孫堅大營。”
想明白了之後，王允卻漸漸冷靜了下來，慢條斯理的坐會了床沿上，臉上露出了少許微笑之色，似乎智珠在握。
“噠噠噠。”便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不久後，王蓋推門闖了進來，一臉喜色的對王允說躬身行禮道：“父親。”
“蓋兒可是想到了什麽？”王允輕輕撫弄著柔順的胡須，抬起頭來一臉微笑道。
“嗯。”王蓋重重點了點頭，隨即跪在床下，拱手說道：“父親。孫將軍號稱“江東猛虎”，連續擊敗了呂布、華雄，攻破了三關，兵臨洛陽城。何等雄壯。他坐擁堅固的大營，絕非是關東烏合之眾可以媲美。張繡雖然大將，但也不可能攻破孫堅大營。此戰，張繡必然戰敗。隻要張繡敗了，我們就有機可乘。漢室可興。”
王允的臉上露出了爽快的笑容，連連點頭道：“蓋兒所想，與為父一般無二。”
隨即，王允又站了起來，看望城南方向，說道：“那張繡以為能像攻破袁本初大營一樣，攻破孫堅的大營，簡直是癡人說夢。”
冷笑了一聲之後，王允對王蓋說道：“蓋兒。去準備酒菜，為父要暢飲一杯。”
“諾。”王蓋應了一聲，立即站起下去了。而王允則喚來了一名侍女，為自己穿衣，然後來到了外屋。
不久後，酒菜上來。王允、王蓋父子各自坐在案幾的東、西，一起享用酒水。
王允捏著酒杯，然後緩緩的抬到了嘴邊，一飲而盡，臉上陡然出現了一抹紅暈，陶醉回味了片刻之後，王允說道。
“真是好久沒有這麽痛快過了。”
“父親多喝幾杯。”王蓋笑著抱起了旁邊的小酒甕，為王允再倒滿了一杯。
“應該，應該。我們父子對飲一杯。”王允爽快笑著，舉起了酒杯，與王蓋碰杯之後，一起飲下此杯。
父子二人對孫堅極有信心，遙想今夜張繡必然戰敗，當然是爽快爽快爽快，六個字而已。
但很快，情況就不同了。
“咚咚咚！！！”府衙外，響起了瘋癲了一般的急促鑼鼓聲，然後便聽到了一隊人整齊的喊話聲。
“漢壽侯大將有神，摧破孫堅、曹操。”
“漢壽侯大將有神，摧破孫堅、曹操。”
王允第一聲還沒聽清楚，第二聲便聽見了。彼時他正拿起了一杯酒，打算飲下。卻是腦中一陣暈眩，右手青銅酒杯頓時落下，灑出來的酒，侵濕了他的衣服。
王蓋也是麵色一白，露出驚駭欲絕之色。
孫堅坐擁大營，竟然都能敗了？
那張繡難道是孫武、吳起在世不成？
隨即，王蓋見到王允身子搖搖晃晃，不由大驚，上前攙扶道：“父親。”
“張繡，張繡，張繡真如天也，不可擊，不可擊。”王允倒在了王蓋的懷中，氣息衰弱，臉色煞白。
“父親，還請定神，還請定神。”王蓋更是大驚失色，連忙撫摸著王允的後背，又掐定人中。
如此過了許久之後，王允的臉色才漸漸恢複了血色。他虛弱的抬起頭對王蓋說道：“蓋兒，我們繼續潛藏，繼續潛藏。什麽孫堅、袁紹、曹操都靠不住。我們用貂蟬，出貂蟬決定成敗。”
“諾。”王蓋應諾了一聲，便打算先扶著王允去床上休息。便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名老仆闖了進來，惶恐對王允下拜道：“大人，大司農柳公自殺。他府中的家眷不知所措，請大人去做主。”
“噴！！！”王允臉色一紅，而後噴出了一口鮮血，繼而臉色迅速灰敗了下去，瞳孔渙散。
“父親！！！！！”王蓋大驚失色，連忙讓老仆傳喚醫者。
而城中失聲驚愕的人，何止是王允？
不過自殺的，唯有那大司農柳昌。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回說孫堅大營。
孫堅不在營中，由大將祖茂統帥中軍營寨。曹操在戰爭剛開始的時候，便穿上甲胄，橫著大戟，威風凜凜的站著。身旁乃是大將夏侯惇，此刻夏侯惇兩隻眼睛都還在，容貌雄俊。
一開始，曹操還能保持鎮定，但是當前方大營開始著火的時候，曹操的心就開始焦慮了起來。
孫堅不在，孫堅不在啊。
“噠噠噠！！！！”一個急促的馬蹄聲，讓曹操打了一個激靈，他迅速抬眼看向前方。
“報曹將軍。我乃是黃將軍的信使。黃將軍大營已經被張繡攻破，此刻正領兵往中軍而來。”
“什麽！！！”曹操、夏侯惇、祖茂的麵色都是大變，他們都很清楚，黃蓋、韓當等人領的兵馬，已經是最精銳的存在，但卻是這麽簡單而輕易的被攻破了？
但是糟糕的情況，卻是接踵而至。
不久後，又一陣馬蹄聲響起。這一次來人自稱是程普的信使，程普大營也已經被攻破，且程普率領剩餘人馬，匯聚來中軍。
然後是韓當。
最強大的江東三位大將的營寨，陸續被攻破了。現在隻剩下了中軍大營。至於其餘曹軍、袁術的新兵，那就太弱了，根本不值一提。
不久後，火勢已經燒到了中軍營寨的前方了。而黃蓋、程普、韓當三位大將都沒事，卻都是灰頭土臉的率領剩餘殘兵到達了中軍大營內。
就連他們麾下的士卒，也是敗軍之將，士氣直接削減了三成，一個個垂頭喪氣不已。
“曹將軍。張繡的兵馬太過強壯。能打的就我們幾個的麾下兵馬，人數實在太少，又人困馬乏。主公不在，我們絕對守不住大營，撤兵吧。”
大將程普翻身下馬，上前對曹操躬身一禮道。
“不。堅守大營。我要堅守大營。”曹操聞言呆了一下，隨即雙眸赤紅，發怒道：“天子就在洛陽，就在洛陽，與我們隻有一牆之隔。卻被董卓蹂躪，我們領大兵在外，怎麽能撤兵呢？怎麽能撤兵呢？”
眾將都是麵麵相視，這可如何是好？天子就在洛陽城內，他們起兵就是為了解救天子。
這個政治帽子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誰都不能反駁。
“曹將軍忠心天地可鑒。但是我們實力太過於薄弱。在這裏隻是白白送死而已，不如回去三關據守，等袁將軍發人馬錢糧過來，便可以重整旗鼓了。”
便在此刻，大將朱治上前一步，沉聲勸說道。
“朱將軍說的對，孟德。留得青山在，才能再次起兵，匡扶天子啊。”夏侯惇也急了，上前勸說道。
此刻殺聲已經到達中軍大營了，中軍的士卒，已經開始彎弓射箭。
嗖嗖嗖！！！！
箭矢發出的輕嘯強襲而來。
眾人的勸說，讓曹操的心緒平複了少許，他睜著一雙赤紅的眼睛，看向眾人，無力的問道：“真守不住？”
“真守不住了。將軍且看，那邊的那些大營，都已經自行崩潰了。”程普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左邊的幾座營寨。其中可能還包括曹軍的營寨，在這樣驚動的局勢下，士卒們已經慌亂了，將軍根本約束不住士卒。
曹操雙拳緊握，雖然他經常剪指甲，幹幹淨淨的，但是因為太過於用力，還是將皮給刺破了，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啊啊啊啊啊！！！！！”他額頭上青筋暴起，麵紅如潮湧，仰天發出了淒厲的大吼。
“走！！！！”終於，曹操將心中的悲憤潛藏下來，一聲大喝，翻身上馬，手持大戟，便向前而去。
從中軍營寨出去，便是寬闊的營道了。
“我與黃蓋都已經人困馬乏。祖茂，你與韓當斷後。且戰且退。”程普年長，威望高，便指揮道。
“諾。”
三將都是齊齊應諾了一聲，立刻層次分明訓練有數的開始了且戰且退。
曹操也沒閑著，他派遣了人手下去，讓大將曹仁、曹洪、夏侯淵等人盡量約束士卒，能跑多少是多少。
這一戰已經大敗，解決完全不能逆轉。但是能留下多少兵馬，就不好說了。
盡量留下更多的人馬，然後回去南方的太穀關等三個關隘據守，花一點時間重整旗鼓，也不是沒有機會再上洛陽。
曹操的算盤，打的倒也是不錯。但是張繡的騎兵，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一下子敗軍就退了下來，營道已經太過於擁擠。夏侯淵、曹洪等人率領曹操麾下的人馬，從左邊營門殺出，剛出來，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夏侯淵、曹洪等人頓時麵色大變。
夏侯淵失聲道：“是騎兵，是張繡的涼州騎兵！！！！”
夏侯淵望見麾下的士卒，都是惶恐不安，甚至瑟瑟發抖。
都是新招募沒多久的士卒，這樣的場麵，對於這些士卒來說，還太早了。
但是這個時候跑，會死傷更多。
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到底是有膽色的大將，夏侯淵一咬牙，一振手中大刀，下令道：“長矛手在前，弓箭手在後，迎敵！！！”
勇氣可嘉，卻是螳臂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