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江左美丈夫
楊縣城,徐家大宅。
徐晃起了一個大早,先洗漱完畢,吃了早飯之後。便去了廚房,端著一碗肉粥來見徐母。
徐母臥房內。
她將養了這些歲月,病體漸漸好轉,麵色看著頗為紅潤。
徐晃將一碗肉粥,喂給徐母吃下。他見徐母吃的很好,不由問道:“母親,還要嗎?”
“不要了。”徐母靠坐在床頭,搖了搖頭道。
“嗯。”徐晃嗯了一聲,用手帕為徐母擦了擦嘴,打算下去了。這時候,徐母叫住了徐晃。
“公明。現在我身體也漸漸好了。而世道越來越亂了。聽聞張侯(張繡)正在四處平叛,正是用人之際。你不如帶著我,南下去洛陽吧。”
徐母抬起頭來,對徐晃說道。
她當時本就是極為愧疚的,要不是她拖累了兒子。兒子早就魚入大海了。而如今她聽聞張繡已經威震天下。自己兒子當時如果跟了張繡,怕現在可能是個校尉,甚至封侯了。
她對自己的兒子的才能是極為清楚的,督軍善戰,膂力過人,為人忠義,必然是有一番錦繡前程的。
“母親不必擔心,兒子明白的。待再過一段時間,便去投奔張侯。”徐晃對徐母露出了一個寬解的笑容,隨即服侍徐母躺下,自己走出了臥房。
徐晃站在廊下,觀望南方。他知道的比徐母更多,當日在黃河邊上遇到的張繡,已經是貴不可言。
但是他並不後悔,為人兒子,必須得孝敬父母。母親病重,求個什麽功名富貴?
不過現在徐母的身體也漸漸好轉了,他的心中也是有些心思的。
“大丈夫,不可蹉跎了歲月啊。如今王匡、張揚在河內郡、河東郡作亂,我或許可以趁此機會,做一些什麽。”
徐晃心中暗自盤算著。
河東郡、河內郡地理位置如此重要,他不相信董卓會放棄。而在他看來,董卓一旦派兵北伐,必然是張繡。
舍大司馬、驃騎將軍張侯,何人能夠勝任大帥職位?
雖說他當時因為徐母的緣故,而沒能投奔張繡,錯過了飛黃騰達的好機會。但隻要張繡北伐,他佐命王師,也為時未晚。
便在這時,門房匆匆走來,行禮道:“老爺,張大人來了。”
徐晃微微眯起了眼睛,張揚已經找過他好幾次了。但是他看得出來,張揚此人並非是一個有遠謀的人,他不願意搭理張揚。
再則,他心中有了意中人了。
不過目前張揚為河東郡守,乃是父母官。他也不好做的太過分。想到這裏,徐晃沿著長廊來到了大門前,對著站在馬車邊上觀望的張揚道:“明府大駕光臨,徐晃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
“我不告而來,做了惡客,才是罪過。”張揚倒也禮賢下士,對徐晃笑著還禮說道。
二人在門前一番談話之後,徐晃邀請張揚來到了書房內席地小坐。
“公明,想的如何了?”一坐下來,張揚便開門見山道。
招攬的話他前幾次已經說過了,大道理全部沒有落下,比如董卓廢立皇帝,鴆殺弘農王,張繡助紂為虐,他們諸侯乃是替天行道什麽的。
“多謝明公顧重。隻是徐晃我閑雲野鶴慣了。又是家中獨子,不想從軍。”徐晃沒有猶豫,委婉拒絕道。
“以公明才力,坐困家中實在是可惜,可惜啊。”張揚連連歎息,又忍不住規勸道:“公明。如今天下擾攘,有才能的人應該出來做事,安定天下才是。”
徐晃微微搖頭,說道:“徐晃隻是有幾把子力氣罷了,算什麽有才能?這天下多一個徐晃不多,少一個徐晃也不少。徐晃的誌向就是守著母親、家業過日子。還請明府成全。”
“哎。”張揚著實是失望,大老遠來一趟楊縣,又是白來一趟。不久後,張揚便怏怏的坐上了馬車,離開了楊縣回去安邑了。
徐晃站在門前,躬身行禮,目送了張揚離去之後,回到了院落內。想了一下之後,徐晃取了自己的長柄大刀,撩起衣襟,開始舞動大刀。
幾十斤重的大刀,在他的手中宛如鴻毛一般,輕而易舉。
隨著徐晃刀法展開,勁風隨之而走,虎嘯之聲不絕於耳。
“我有這口刀,萬軍從中取大將首級又有何難?”一套刀法打完,徐晃昂起頭來,傲然一笑,然後將大刀放了回去。站在院子內沉吟了許久之後,徐晃走出了徐家大宅,往一位好友的住處去了。
徐晃乃寒門,寒門並非貧寒,隻是沒有做官的家門曆史。徐晃家乃是楊縣土豪,家奴、奴婢不少。
徐晃在楊縣還有幾個土豪朋友,大家夥湊在一起,拉出一支三五百人的人馬不是問題。
張揚說的沒錯,天下擾攘,也是他徐晃出來做事的時候了。
隻是他要投奔張繡,慧眼識人的朝廷上公。
……
張繡出兵,人心不憂。
但反過來,自從牛輔出兵之後,後方人心便開始憂慮。如王允一般的牛鬼蛇神,便蠢蠢欲動了起來。
張繡卻是“任那東南西北風,我自磐石不動。”,自從牛輔出兵之後,張繡便又開門見客了。
不過,真來見張繡的客人,其實極少。如那日張雍的滿月酒,乃是可遇不可求。
張繡閑來無事,仍然是白天讀書、練武,晚上與眾美妾廝混。
這一日,雖然是飛雪連天,白雪鋪地。但是張繡在家中閑來無事,坐不住,便讓典韋備了馬車,打算去找蔡邕玩耍。
蔡邕雖然官拜尚書,但其實不怎麽管事,經常在家。
張繡與蔡邕友善,這件事情整個洛陽都知道。往常裏,張繡也是直入蔡邕宅門,進去見蔡邕的。
這一次當然也一樣。但是.……
“見過大司馬張侯。”蔡邕府門前的門房,不顧地麵冰冷,跪迎張繡道。
這一聲“明公”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叫的,這個門房叫的資格都沒有。
“先生可在家?”張繡下了馬車後,便直往大門而去,順便問道。
“回稟張侯,我家老爺今天不在家。”門房繼續跪著說道。
張繡心中一奇,這麽冷的天,蔡邕不在家裏邊戴著,去哪裏放蕩去了?他又見門房跪在地上凍的發抖,便和顏悅色道:“起來說話。先生去哪裏了?”
“多謝張侯。”門房拜謝了一番之後,才起來回答道:“我家老爺去了洛陽令周大人的府宅中去了。”
張繡眼睛一亮。熟讀史書的他,當然知道有一個叫周瑜的人,周瑜的父親叫周異,恰巧就是這位洛陽令。
不過張繡早就打聽過了,周瑜如今已經十四五歲,目前正在廬江舒縣老家,侍奉老母。
周家乃是江左大族,因而周瑜又稱為“江左美丈夫”。而周瑜的門第,應該是整個江左最為頂級的了。
周瑜的從祖父(堂祖父)周景為三公之一的太尉,乃是公族。
他既垂涎周瑜,卻又怕驚擾了鴛鴦,使得周家飛走。因而,對於周家的事情沒有多做幹涉。
蔡邕怎麽去了周家呢?
“洛陽令那邊,有什麽事情嗎?”張繡隨即故作平淡的問道。
“回稟張侯。乃是洛陽令周公之子周瑜,從廬江來到洛陽。周公欲使兒子揚名,便廣邀賓客,去他衙門做客。”
這門房懂的還挺多,回答道。
什麽海內知名的大名士嘛,其實多半都是運作出來的。一個人如果有才能抱負,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也不會知名的。
一個人如果運作的好,就算是個草包,也是天下名士。
孔明雖說隱居諸葛廬,但也並非是隱者。他在外活動,結交高能名士,號稱“臥龍”,龐統號做“鳳雛”,司馬徽號稱“水鏡”,都是互相提攜,揚名的結果。
周瑜當然是美玉,而洛陽乃是天下政治中心,最能揚名不過。周瑜好不容易來到了洛陽,周異當然要為兒子揚名了。
張繡對於這個時代的運作,了如指掌。聞言撫掌一笑道:“這江左美丈夫,乃是我囊中之物也。”
這一聲笑,讓典韋與在場的人都摸不著頭腦。這是理所當然的,其中滋味,隻有張繡懂。
“大兄,擺駕去洛陽令衙門。”張繡也沒有解釋,回頭對典韋說了一聲,便踩著積雪,重新登上了馬車。
“諾。”典韋當然是任勞任怨,應諾了一聲,便引親兵護送著張繡,往縣令衙門去了。
那門房則立在門外,頂著鵝毛大雪,目送著張繡離去之後,這才返回了宅邸之中。
洛陽令,便是洛陽縣令。這官兒,在平時可不好做。
此刻,縣衙門外,車輛擺滿。隨從而來的仆人、隨從什麽的,都沒有資格進入縣衙之內,隻能在這鵝毛大雪之中,凍的發抖。
衙門內,客廳中。
造型獨特的火爐放置在中央位置,炭火燒的很旺。洛陽令周異正坐在主位上,身邊的乃是一位唇紅齒白的英俊少年郎,外罩一襲白衣,頭戴方巾,清麗脫俗。腰間佩劍,讓他多了少許的英武。
乃柔中帶剛,極為優秀的少年郎。
下方則是七、八位賓客,其中之一便是尚書蔡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