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精神上的交鋒
楊秋聞言微微低下頭,俄而長歎了一聲,說道:“先據守城池吧。如果馬騰、韓遂救兵不到,那麽一月之後,我們將不戰而潰。”
如果楊秋有信心,這個時候是可以率領城中的七八千精兵,出城與徐晃、徐庶鏖戰的,如果獲勝,安定之困自然就解開了。
但是楊秋卻沒有信心。
見楊秋如此下令,部將們都是微微一愣,繼而也覺得泄氣,但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怏怏應諾了一聲。
隻需要張繡能在街亭與馬騰、韓遂兵馬對峙一月,安定郡將不戰而潰。
……
街亭。
兩軍雖然對峙於街亭,但都是刀槍入庫,放馬南山,互相之間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
張繡軍營內。張繡身披甲胄帶著典韋以及數十位親兵,巡視大營。盡管料定閻行是不會來進攻,但是張繡沒有放棄警惕。
驕兵必敗,可不懼哉?
張繡來到了吳懿的營寨內。
“明公。”已經壯大許多,穿著一襲鐵甲,已看不出稚嫩的吳懿,率領十餘名親兵,來迎接張繡。
“免禮。”張繡露出少許笑容,而後便與吳懿一起,巡按營寨。頗為滿意。
吳懿雖然年少,但卻也是天賦異稟。士卒的精氣神都極為飽滿,戒備極為森嚴。
看著如此雄壯的吳懿,張繡不由歎息了一聲。
“明公何故長歎?可是我有何不妥?”吳懿見張繡歎氣,不由有些不安。
張繡聞言醒悟過來,笑著說道:“非是吳司馬(吳懿)有何不妥,不僅沒有不妥,反而非常好。但正因為如此,我卻歎息閻行、馬超擁有六七萬精兵,卻不來進攻我們。”
說到這裏,張繡笑著環顧左右,說道:“若是他們敢來,必叫他們損兵折將。”
“哈哈哈。”
親兵們非常配合的哈哈大笑,典韋也露出了少許笑容。吳懿更是心寬,呼出了一口氣。
他還真怕自己哪裏做錯了呢。
不久後,張繡巡視了大營之後,返回了中軍大帳內。先讓親兵給他解開甲胄,然後才正經坐下,觀看地圖。
他剛才歎息,乃是因為諸葛亮舍棄吳懿、魏延而不用,而讓馬謖守備街亭。
可惜,可惜啊。
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諸葛亮隻見馬謖才氣,卻沒有看見馬謖自負。
張繡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抬起頭來見到典韋手持一卷白布走了進來。典韋行禮道:“明公,乃是徐將軍的書信。”
張繡聞言臉色肅然,伸手接過了這書信展開觀看,臉上稍稍露出了笑容。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張繡抬頭對典韋說道:“召見李曆。”
“諾。”
典韋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不久之後,謀臣李曆再一次單騎出了營寨。往涼州大營而去,得了消息的閻行再一次與馬超、楊阜、馬岱等人,在自己的營寨內,見了一番李曆。
二進宮的李曆無比從容,朝著閻行等人行禮了一番,被邀請坐下。
“上一次已經說的極為清楚了,先生何必再來?”閻行正襟危坐,抬頭看向李曆,並不生氣,隻是問道。
李曆微微一笑,拱手一禮道:“這一次我來,並非是說服將軍歸順朝廷。而是奉命而來。”
說到這裏,李曆從右邊寬大的袖子內取出了一卷白布舉起。帳內有機靈的親兵立刻上前拿起了這卷白布,遞給了閻行。
眾人都是頗為疑惑,不知道李曆搞什麽鬼。閻行伸手接過了這卷白布展開觀看之後,微微蹙眉。然後將白布遞給了親兵,眼神示意。
很快楊阜、馬超、馬岱也看完了,都是蹙眉不已。
“大司馬這是何意?”閻行抬頭問道。
“正如將軍所看到的。我徐庶將軍在美陽城斬了楊秋部將陳嚴,我徐晃將軍遣人說降了安定五座縣城。楊秋已經內外交困。現在之所以沒有崩潰,乃是希冀於將軍的援兵罷了。”
李曆從容笑語,然後忽然斂容,話鋒一轉道:“君子有救急之義。現在將軍手握重兵,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我家大司馬邀請將軍一戰。將軍可敢否?”
說到最後,李曆胸腔盡擴,擲地有聲。
閻行、楊阜等人都明白了,這是激將法。他們屯兵街亭,兵強馬壯。而安定郡守楊秋,危如累卵,需要他們救援。
要想救援安定,便要擊破張繡。
擊破張繡,可行嗎?
馬超頓時熱血沸騰,雙拳緊握,恨不得領兵與張繡廝殺一場。但是他卻也忍耐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楊阜。
楊阜則笑著對李曆說道:“好個激將法。但既知道了,我們又怎麽會上當呢?”
“閻將軍。楊秋救不得。我們繼續作壁上觀。”
“楊先生所言甚是。”閻行從容點頭,然後抬頭對李曆說道:“勞煩先生回稟大司馬。我閻行便挖了一個坑,生長在街亭了,哪裏也不去。也不進攻大司馬。大司馬如果想殺了閻行,就自己來攻打吧。”
李曆微微蹙眉,但很快眉頭展開。對閻行、楊阜各自拱手,說道:“好。”
李曆離開大帳之後,閻行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其勢使然,大司馬不可擊也。傳令下去。命諸將各守備營寨,不得懈怠。違令者,殺無赦。”
“諾。”
有親兵應諾了一聲,立刻傳令下去了。
涼州大營內,殺氣衝天,卻偃旗息鼓,嚴整以備而已。
李曆回到了張繡大營,直入大帳內。對張繡一番稟報之後,李曆慚愧道:“明公。屬下無能。沒能邀請閻行一戰。”
“閻行真是將才,不是言語可以激將的。我也隻是試試而已。成與不成,都不關先生的事情。”張繡搖了搖頭好言安撫了李曆一番之後,讓李曆下去休息了。
盡管如此說,張繡卻還是微微歎息了一聲。出了中軍大帳,來到了一座木頭台子上站好,遙望西方涼州大營。
“有閻行坐鎮街亭,我也隻能吞下安定郡而已了。”
“隻有殺了董卓,我才能調動更多的兵馬。虎吞涼州呀。”
張繡知道,這一次自己是力盡於此了。
一月之後。
張繡得知楊秋已經開城投降,徐晃、徐庶大兵已經進入美陽城。
清晨,東方魚肚泛白,天色方亮。如今已經入秋,西北的氣溫,甚至已經到達了凍人的地步。
所幸張繡麾下人馬都是北方人,而且體格健壯,軍中沒有發生流行感冒。
中軍大帳內。張繡身披甲胄,按劍站起,先下達了一番命令之後,虎目精光閃閃道:“諸將依次撤兵,我親自領騎兵斷後。”
“諾。”眾文武轟然應諾了一聲,而後便一起哄散而走。不久之後,張繡大營依次拔營,諸將依次撤兵。而張繡獨領五千騎兵與典韋一起斷後。
但是涼州大營內的閻行、馬超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張”字旌旗之下,張繡手持大黑槍,跨馬而坐,本期待的眼神漸漸暗淡了下來。他抬頭對典韋道:“大兄。看來閻行是不會出來了。”
“嗯。”典韋簡簡單單的嗯了一聲。
“撤兵。去安定郡。” 張繡一身吆喝,便策馬飛馳向東,率領五千精騎卷起漫天塵土,往安定郡而去。
涼州大營,營門上。
旌旗隨風飛舞,楊阜、閻行、馬超、馬岱等人立在旌旗之下,觀看張繡率兵離開。
“張繡驟然撤兵,楊秋應該是投降了。”閻行收回了眸光,淡淡對楊阜說道。
“嗯。”楊阜輕輕點頭。但是很快楊阜的臉上露出了憂慮之色,他說道:“雖然我們放棄楊秋極為幹脆。但是張繡得到了安定郡,加上略陽郡。在涼州便有了二郡的土地。下一次來,他就會更強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敢與張繡鬥將,卻不敢率領我們六萬馬步軍,與張繡的二萬精兵廝殺。”
“我們將軍有強弱,諸軍參差不齊。”閻行輕輕搖頭道。
“我明白。”楊阜點了點頭。隨即楊阜又振奮了一下,說道:“幸好,這一次董卓隻讓張繡率領本部人馬出鎮蕭關。如果給張繡十萬精兵,恐怕就是一場激戰了。”
“而從一些消息來看,董卓並不信任張繡。希望董卓與張繡互相圖謀,一起玉石俱焚。我們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打是真的打不過。如果張繡、董卓一塊玩蛋,那就萬世太平了。
雖然可能性極低。
“二位何必長張繡誌氣,滅我們威風?待過個一二年,張繡如果再來。我便親自領兵與他廝殺一番,分出個雌雄來。”馬超血氣方剛,勇猛好鬥,在旁邊聽了十分不爽,昂起一張臉,握拳揚聲道。
聲音雄壯,虎威凜冽。
閻行看了一眼馬超,心想:“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隻是勇猛好鬥,而不知道兵法將略。”
楊阜雖然認為馬超衝動了一些,但是愛屋及烏,卻也是欣喜道:“大公子說的好。等大公子壯大,率領涼州精兵,便可與張繡決一死戰。”
“嗯嗯嗯。”小迷弟馬岱重重點頭,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
“嘿。”馬超受到鼓舞氣勢愈發雄壯,抬頭看向東方,眸如利刃,似能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