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韓遂果然懷疑
身為降將,他本就有這樣的擔心。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先生何故如此說?”楊秋好歹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勉強鎮定了一下,拱手一禮道。
“在這裏說話嗎?”沮授轉頭看了看,對楊秋笑著說道。
楊秋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請了沮授進來。並讓府中的侍女,端上來茶水招待。
待喝了茶水之後,沮授才不慌不忙的對眼巴巴的楊秋說道:“將軍以為,大司馬何等樣人?”
“勇冠天下,禮賢下士,明略絕人。”楊秋不假思索道。事實便是如此,就算不是如此,他也不敢說張繡半分不是。
“錯。” 沮授微微搖頭,捏須一笑道。
“錯在哪裏?”楊秋微微一愣,隨即拱手請教道。
“大司馬看似禮賢下士,其實是外寬內忌,頗以權謀禦下。”沮授露出了一個森然之色,詭異滿滿。
楊秋頓時又打了一個激靈,然後臉色慘白,恭恭敬敬的對沮授行禮道:“還請先生教我。”
“白日裏。大司馬以將軍為安定郡守,便是試探將軍。將軍若是推辭,便可保平安。但是將軍卻一口應下。”
沮授露出了意味深長之色,說道。
楊秋其實隱約想到了這一點,聞言臉色更是慘白。沒想到我一時貪心,竟然惹下如此大禍。
“多謝先生提醒,我明天立刻辭去郡守官職。隱退養老。”楊秋立刻感謝了一番,然後說道。
楊秋對沮授很是感激,打算送上厚禮,感謝沮授。
但沮授的目的,當然不是這個。他搖了搖頭,森然道:“大司馬外寬內忌,頗能權猜。將軍今日受任為郡守,明天便辭掉郡守。大司馬心中恐怕會更加猜忌。將軍恐怕更會速速送命。”
楊秋聞言頓時絕望,隻覺得黑暗籠罩了他整個人生。這是進退不得啊。
“我命休矣。”楊秋堂堂漢子,割據一方的諸侯,卻被沮授三兩句話,便說的幾乎崩潰,跌坐下來,長歎道。
沮授見火候也差不多了,便不再刺激楊秋。乃是笑著上前扶起楊秋,說道:“其實還有救。”
“還請先生教我。”楊秋頓時又打了一個激靈,一口氣續上來了,連忙坐起,眼巴巴的看著沮授道。
“大司馬雖然外寬內忌,禦下頗以權謀。但是有識人之明,將軍勇武,又久在安定郡,乃是郡守最佳的人選。隻是對將軍缺乏信任。將軍隻要令宗族、子弟遷徙往長安居住,大司馬便可信任將軍。這樣將軍就平安無事了。”沮授一臉微笑的捏須說道。
楊秋聞言頓時醒悟,大喜過望。對沮授連連下拜道:“多謝先生提點,多謝先生提點。我明日便告知大司馬,便告知大司馬。”
沮授卻是沒答應,隻是微微笑著看著楊秋。楊秋先是一愣,隨即醒悟過來,連聲說道:“多謝先生厚恩,我將送上厚禮,感謝先生。”
沮授這才滿意一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不久後,楊秋送走了沮授,並送上了二百黃金。沮授回到了郡守府內複命。
臥房,外屋內。披著一件外衣的張繡,笑著讓沮授坐下。沮授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張繡。最後解釋道:“我若不受賄,楊秋必然懷疑我的目的。所以我收了二百黃金,還請明公不要見怪。”
張繡很是理解,沮授要是不收錢,楊秋事後想想一定覺得不對勁。這不會有無緣無故的關愛不是嗎?
沮授收了錢就有動機了。
“先生不必多說,我明白的。”張繡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他還加了三百黃金,湊足了五百黃金,賜給沮授。
沮授推辭不接受,但卻被張繡強行按倒摩擦。不接受不行。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便這麽漂亮的解決了。張繡可以完全信任楊秋了,而楊秋是主動送上宗族,並非張繡強迫,對於張繡的名聲,也沒有損傷。
次日一早。楊秋便來到郡守府麵見張繡,說了一番之後。張繡稱讚了楊秋的做法。
又對楊秋表示,任用閔純為涼州刺史,屯紮在安定郡。
安定郡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之後張繡又屯紮在安定郡半月,接見了大小官吏,為閔純豎立威望。
待事情完全搞定之後,張繡便領兵回到了蕭關。
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小勝一場,得了涼州一郡之地。張繡也覺得滿足了。而洛陽的探子來報。
呂布與王允已經勾搭上了。張繡知道董卓死期不遠了。便不再放浪,安靜的領兵在此,等待事情發生。
現在董卓的遺產有精兵、強將以及司隸七郡,再加上涼州的略陽郡、安定郡,以及荊州的南陽郡。
總計十郡地盤。
據十郡之地,進可建號帝王,圖謀天下。退也可自稱霸王,割據一方了。
……
雖然張繡的軍事行動已經停止了。但是他的陰謀詭計,卻還在進行之中。就在張繡與閻行、馬超在街亭對峙的時候。
張繡麾下一個叫陳望的涼州人,領著一隊百餘人的人馬,假扮做商人,押運著許多車輛,走了小路,艱難的到達了金城城外。
“真是不容易啊。”
陳望策馬而立,眺望前方堅固偉岸的城池,發出了一聲感慨。其實現在的涼州已經好多了。
馬騰、韓遂分別占據了河西諸郡,隴右諸郡,完成了勢力劃分。大小盜賊、馬匪都被兼並的差不多了。
以前的涼州才是真的亂,說的難聽點。“每過百裏就有一支成規模的盜匪”。
馬騰、韓遂對涼州人民來說,確實是有恩惠與功勞的。
就像張繡穩定司隸,對司隸百姓是有恩惠的。
感慨了一聲之後,陳望下達了命令,讓麾下的士卒去城中探尋閻行的宅邸。在得知了地點之後,便率領大隊人馬,以及輜重大車,前往閻行府。
目前閻府內做主的乃是閻行的老母,陳氏。陳氏出身窮苦,或許是窮怕了,越老就越是貪財。
陳望詐稱是閻行的朋友,前來拜訪。陳氏親自招待陳望,用的是白開水。
客廳內,陳望看了一眼白開水,再看看陳氏,打扮的十分樸素。
陳望心中明白,對方不僅貪財,而且節儉。
陳望認真拱手一禮道:“老夫人。當年閻將軍在馬賊的手中救過我的命。我始終銘記在心。這一次有機會來到金城拜會,特送上錦布五百匹、黃金150、白銀280、銅錢五十萬。還請老夫人笑納。”
陳氏聞言驚呆了,她素來貪財。但是沒見過這麽多的錢財。更沒有見過,有人會送出這麽多的錢財。
她還以為陳望是什麽窮朋友,窮親戚呢。
“這怎麽好意思?”陳氏很快反應了過來,吸溜了一口氣之後,臉上綻放了燦爛的笑容。她眼神示意旁邊的侍女,趕緊換了好的茶水過來。
陳望一臉堅定道:“救命之恩,無以回報。還請老夫人笑納。”
不久之後,陳望離開了閻府,而一車車的錢財進入了閻府。陳氏親自送了陳望出門,二人依依惜別。
在離開了閻府之後,陳望立刻派人在城中散布消息。閻行府中,收受了大批張繡給的錢財。
閻行本人十分受到張繡賞識,張繡要招手閻行為將軍等等對閻行不利的消息。
一時間,消息滿天飛。韓遂很快知道了。
韓遂府內,書房內。
韓遂是個大名士,他的書房與馬騰的不一樣,頗多竹簡、書卷,他平常也會經常翻看。
此刻韓遂盤腿而坐,臉色陰沉。與馬騰也不一樣,韓遂的性格是十分猜忌的。
馬騰寬厚,韓遂賊猜。
“閻行。”韓遂眸中精光閃閃,顯示出內心並不平靜。他想了一下之後,對門外的親兵說道:“召見李修。”
“諾。”
親兵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大不久後,韓遂的謀士李修從外走了進來。一番行禮之後,坐了下來。
韓遂將事情告訴了李修,問道:“先生。你看閻行還能可靠嗎?”
這件事情,李修也已經知道了。而且李修猜測,這是張繡的計謀。
“大帥。我看這多半是張繡的計謀,而閻行將軍,十分可靠。”李修拱手一禮,說道。
“嗬嗬。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韓遂嗬嗬一笑,說道。隨即,他又說道:“張繡這等計謀,來離間我與閻行,實在是太小看我了。”
“大帥明斷。”李修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很快,李修便下去了。但是韓遂的臉色很快就又陰沉了下來,他又找了一些謀臣進來,單獨談話。
有很多人支持閻行,也有很多人懷疑閻行。韓遂終於忍不住,他想了一下,對門外的親兵說道:“派人去找韓光過來。”
“諾。”親兵又是一聲應諾,立刻下去了。不久後,韓遂的同族兄弟韓光走了進來,一番見過之後。韓光坐下。
韓遂立即說道:“我怕閻行有變。你立刻率領三百輕騎,飛馳向街亭。接管閻行的兵權。”
韓光並不意外,他也聽說了這件事情。而接管閻行的督軍之權,卻也簡單。閻行是閻行,其他將軍是其他將軍。
“諾。”
韓光應諾了一聲,立刻起身下去了。
“閻行、張繡。”韓光離開之後,韓遂煩躁的起身出了書房,朝著東方而立,看向天空。
他一直很煩躁,很懷疑部下。
他本就是賊寇起家,腥風血雨之中,才有了現在的地位啊。
比如他當初與馬騰一起推舉王國為帥,卻又殺了王國。
曾經自己這麽幹過,他如何不懷疑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