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皮笑肉不笑
劉焉是個有野心的人。
在曆史上他見天下眼看要大亂，打算求取交州刺史作為自保。然後聽人說益州有“天子之氣”，便包藏禍心，向朝廷請求為益州牧。
到任之後劉焉勵精圖治，等地位穩固之後，便開始製作天子鑾駕，企圖稱帝。
這個時空雖然有些事情產生了變化，但總體來說沒有太大變化。
劉焉野心勃勃，但是他有一個弱點，十分愛護自己的兒子。
“這可如何是好？”劉焉呼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問鄭度、龐羲道。
鄭度想了一下，才說道：“主公。既然主公剛才已經對蔡瑁說，去年巴蜀大旱，糧食不足。便象征性的給張繡五千石（六十萬斤）糧食，並給予黃金、白銀作為軍需。”
“張繡是缺糧，並不是缺錢，給他黃金、白銀他也買不到糧食。但是我們已經表現誠意。張繡必然不會殺了公子。”
劉焉聞言眼睛一亮，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便這麽做。”
關於如何應付張繡，便到此為止了。之後劉焉與二人商量，如何給予馬騰、韓遂支持。
鄭度說道：“我們給馬騰五萬石糧食，一萬張好牛皮，十萬支箭矢。但也不能白給，我們可以換取馬騰一些戰馬。益州缺馬啊。”
劉焉更滿意了，好，就這麽辦了。
張繡不差錢，我們給錢交好。
給了錢，就別來打我。
馬騰缺少糧食，我們給糧食、牛皮、箭矢。你得給我們戰馬。順便拚死與張繡一戰，最好兩敗俱傷。
益州得利。
“就依計行事。”劉焉欣然點頭，對二人說道。
“諾。”
鄭度、龐羲二人齊齊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做事去了。而他們君臣都沒有發現，他們對戰爭的判斷，已經漸漸偏移了。
雖然劉焉派遣了甘寧領五千人支援漢中，加強了漢中的防禦，但是沒有了更進一步的舉措。
他們漸漸鬆懈下來了。
正所謂一事不煩二主。在一番準備之後，劉璋又派遣了龐羲作為使臣，與蔡瑁一起，押送著支援張繡的五千石糧食，一些金銀，回去了長安。
當他們再一次來到長安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了。
此刻春天還寒冷，但是百姓們已經展開了春耕活動了。
在曆史上經過董卓、李傕、郭汜的作亂，關中殘破，十室九空，千裏無人煙。吳懿兄弟，便是在這種背景下進入益州。
有十餘萬人。這些外來人號稱是“東州士”，成為了後來蜀國重要的政治勢力。
但是在張繡的幹預下，如今三輔還算強盛，人口眾多。
大道上，龐羲坐在馬車上觀看道路兩旁的農田，以及忙碌的農民們，臉上露出了少許憂慮之色。
但憂慮轉瞬即逝，龐羲對同坐在一車的蔡瑁笑道：“在明公的治理下，三輔當真是強盛。雖然明公今年缺糧，但是明年一定不缺糧。平定馬騰、韓遂，指日可待。”
蔡瑁沒有看到龐羲的憂慮之色，笑著點頭說道：“我大司馬，真社稷之臣，朝廷股肱也。”
龐羲也點頭附和，讚美了幾句。不久後，他們順利的進入了長安城，並到達了大司馬府客廳內，見過張繡。
張繡一襲白色便服坐在主位上，將手中羅列著貨物名單的白布放下，抬起頭來看向了龐羲。
龐羲有些心虛，但是卻神色如常。
張繡笑道：“朝廷有困難，劉公竭力支持，真是高義。我很欣慰。”
龐羲聞言頓時拱手表忠心道：“劉公乃是漢室宗親，劉氏苗裔，支持朝廷乃是分內之事。”
張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忽然說道：“劉公在成都居住，可想念兒子？”
龐羲心髒跳動微微加快了一些，不知道張繡是什麽意思。他腦中盤算了片刻，便拱手說道：“劉公很想念兒子。”
張繡笑著慷慨道：“既然如此，我便向朝廷請示，任命劉璋為蜀郡太守。讓劉公父子團聚。”
龐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繡握著劉璋這個人質，既然要放走劉璋？這是什麽操作？
但是巨大的喜悅，卻是充斥了龐羲的胸腔，他立即拜謝道：“多謝明公。”
“嗬嗬嗬。”張繡嗬嗬笑著，看不出異樣來。不久後，他讓小吏領著龐羲下去館驛歇息。
待此人離開之後，張繡收斂了笑容，問蔡瑁道：“德珪怎麽看？”
蔡瑁沒有多想，便說道：“益州絕對有糧食，這是我親眼見到的。劉焉這個人包藏禍心。”
“嗯。”張繡點了點頭，卻笑道：“我看他的糧食，都支援馬騰去了。”
益州太遠，消息傳遞不方便。張繡在益州的探子極少，但是用屁股想都知道，劉焉的糧食應該是支援馬騰了。
正所謂鷸蚌相持漁翁得利嘛。
“德珪一路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張繡笑著對蔡瑁說道。
“諾。”蔡瑁應諾了一聲，起身下去了。
“我派人給劉焉加官進爵，又遣送劉璋還給劉焉，做足了功夫。現在劉焉必然已經放鬆警惕了。正是我攻取漢中的大好時機。”
“不過，還有最後一步棋。”
張繡想了一下之後，立刻召來了一個小吏下令道：“命文武在大廳內集合。”
“諾。”這名小吏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了。
不久後，張繡與麾下的重要文武都在大廳內整齊而坐。張繡環顧了一眼眾人，說道：“如今諸事已經妥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眾人聞言都是心中一振，閻行更是露出激動之色。
“閻行，你領五千兵馬為前部先鋒。”
張繡笑看了一眼閻行，下令道。
“諾。”閻行喜上眉梢，轟然應諾道。
“其餘人馬整裝待發。我們三天後，走渭水河道，去略陽郡，與馬騰、韓遂演一場好戲，然後南下攻打武都、陰平。從陽平關，殺入漢中，取了張魯首級。”
張繡豁然站起，臉上盡是英姿，氣勢雄渾。
“諾。”
眾文武轟然應諾了一聲，齊齊站起。
……
就在張繡以閻行為前部先鋒，親自統帥諸將共計馬步軍五萬餘人，西出長安，沿著渭水河道，前往略陽郡的這天。
龐羲、劉璋二人也從西門而出，前往益州。
“公子。張繡應該是為了向主公示好，才放走了你。但他可能後悔，我們需要日夜兼程，等到達了益州就安全了。”
龐羲一臉凝重，對劉璋說道。
“好。”
劉璋興奮又畏懼。隨即他們二人翻身上馬，隻引了輕騎百餘人便策馬狂奔，日夜兼程前往益州。
至於車馬、輜重，還有劉璋的家眷，則是在後邊緩慢行走。
劉璋到達了益州地界之後，歡喜的快要發瘋了。天知道。在張繡的目視之下，他的壓力到底有多大，現在真是海闊天空了。
我劉璋，終於來到益州了。
到達益州之後，劉璋、龐羲二人的速度便放緩了許多，但還是快馬加鞭回到了成都。
劉焉得到消息之後，真是喜不自禁。但是沒有老子迎接兒子的事情。劉焉在府內等待兒子到來。
這日上午，劉焉在書房內焦慮等待了許久，才見兒子從外走了進來。
“父親。”圓潤的劉璋看見許久不見的劉焉，頓時紅了眼眶，跪下來磕頭道。
“璋兒，季玉。”劉焉也是眼角微微含淚，連忙站起來扶起了劉璋，左看看右看看，寶貝兒子真是看不夠。
父子二人的見麵，讓一旁站立的龐羲、鄭度二人有些尷尬。不久後，劉焉結束了這感人肺腑的父子團聚，回到了主位上坐下，並請了龐羲、鄭度坐下，劉璋則坐在劉焉的旁邊。
益州道路山川險阻，兵馬數十萬。糧草、金銀器械充足總之實力很強，很難打下來。
劉焉本就是有些自信的，如今得了兒子更是自信了。他顧盼之間盡是披靡，笑著對鄭度、龐羲說道：“張繡頻頻對我示好，顯然是要專心對付馬騰。卻怕我從背後捅刺他一刀。現在他已經率兵沿著渭水河道去了略陽郡，與馬騰廝殺去了。真是一場龍爭虎鬥，我們作壁上觀，看個熱鬧就好。”
鄭度、龐羲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欣然點頭。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否則張繡怎麽可能連劉璋也放回來？這是害怕、忌憚我們益州的實力啊。
而馬騰、韓遂與張繡拚個兩敗俱傷，他們便可以大有作為了。
支持，必須支持馬騰、韓遂。
想到這裏，鄭度略顯亢奮道：“主公。我們不如加大對馬騰的支持，運送更多的糧食、箭矢過去。”
“嗯，這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用一些物資，換取馬騰殺傷更多張繡的軍隊，好，好。”
劉焉連連點頭，隨即捏須一笑，與鄭度、龐羲商議加大支持的事情。
經過商議，劉焉決定再支持馬騰一萬石糧食，三萬支箭矢，而且完全免費，也不需要馬騰什麽戰馬了。
兄弟啊。你老老實實多給我殺傷殺敗張繡的大軍吧。
我在背後力挺你。
事到如今，劉焉這裏已經完全放鬆了警惕。便是連鄭度這樣的智謀之士，也是如此了。
張繡的軍事目的，就是馬騰。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