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巴蜀一月三驚
張魯、張衛兄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喜色。但是他們已經做了打算,便也隻能拖延了。
張魯肅然拱手,回答道:“我們兄弟,本是不敢阻擋朝廷大軍的。隻是劉公(劉焉)對待我們兄弟很厚道。我們實在是不忍心背叛他。還請先生回複大司馬,容許我們兄弟斟酌一二。”
諸葛瑾心裏邊自然是透亮的,但也沒有強逼,笑著點頭應了。
一頓酒席之後,諸葛瑾便帶上了隨從人員,策馬回到了軍營內,直入張繡大帳,稟報了一番。
張繡當然也是明白,笑了笑讓諸葛瑾下去了。
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就算張魯、張衛兄弟投降,也要將兄弟二人遷徙往長安居住。
這二人留在漢中,必然生亂。
……
在張繡動手之前,用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假裝攻打涼州,實則攻打益州。
劉焉君臣等人,既沒有進一步加強漢中防禦。還派遣了張任等人,運送了大批的軍需物質給了馬騰、韓遂。
巴郡、蜀郡大批的武將,也都沒有整備,散落在必要的城池內,防備四周的蠻夷。
這日還是劉焉的生日。
早在幾天前,劉焉便開始大肆準備了。上午,便有賓客絡繹不絕的到達了州牧府內。
待到傍晚的時候,已經是賓客雲集。
燈盞透亮,照亮了整個大廳。劉焉穿著一襲藍色的袍子,喜氣洋洋的坐在主位上,其下人聲鼎沸。
他的幾個兒子,以及諸孫都在座。
劉焉看看文武賓客們,再看看自己的兒子、孫子們,很是滿意。
如今天下戰亂不斷,局勢就像是秦末一樣。益州有天子之氣,他坐鎮成都,訓練精兵。
進可以占據關中,建號帝王。
退也可以為蜀王,割據一方,傳承家業。
這天下亂的好,亂的好啊。尤其是現在。張繡與馬騰、韓遂對峙,雙方狗咬狗,最好是兩敗俱傷。他好從中牟利,可以發兵關中,攻入長安。
關中帝王基業,就沒有野心家不想去的。
宴席嘛,流程都在。
在座文武,不乏阿諛奉承,歌功頌德之輩。酒過三巡之後,氣氛就熱烈了起來。
別駕張鬆,忽然笑著說道:“諸公,諸公,請聽我一言。”
張鬆乃是蜀中大族出身,名門之後。但長的短小容貌微醜,而且言語滑稽,很多人都輕視張鬆。
但張鬆畢竟是別駕,現在又是這個場合。眾人還算給麵子,安靜下來傾聽張鬆言語。
張鬆笑著說道:“張繡與韓遂、馬騰在涼州廝殺,我們在邊上看熱鬧。我覺得無趣了一些。不如設個賭局。我們來賭到底誰能勝,誰能敗,或者兩敗俱傷如何?”
眾人聽了之後一愣,劉焉最先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好,好,這賭局十分好。我出十金,賭他們兩敗俱傷。”
劉焉既然下注了,眾人當然也是踴躍參加。很快,張鬆的盤子便開盤了。因為下注的人實在太多,張鬆還請人記錄了下來。
這賭張繡勝的,敗的,或兩敗俱傷的人都有。但仔細一算,張繡是敗多勝少。
張鬆根據眾人下注的數量,做了賠率。
“這人心所向,人心所向。張繡看來是要敗了。”張鬆撫掌一笑,滑稽說道。
“哈哈哈。”眾人哈哈大笑不止,劉焉也是喜上眉梢,覺得開懷。
最好是兩敗俱傷,再不濟也得是張繡敗北。如果張繡取勝,那就頭疼了。
便在眾人開懷的時候,一名小吏匆匆從外走了進來,掩不住的惶恐之色。
“何事如此驚慌?”劉焉頗為不快,放下了酒杯,沉聲問道。
“回稟主公。氐王竇武派人來報,張繡舍了馬騰、韓遂引兵五萬攻打武都、陰平。竇武特來向主公求援。”
小吏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著說道。
大事情,這可是大事情啊。
剛剛熱鬧喧囂的大廳,頓時為之一靜。不久後,大廳內更加沸騰了起來。
文武、賓客們紛紛慌亂不止。
“張繡本來與馬騰、韓遂對峙,卻忽然南下攻打武都、陰平。這是要打漢中,還是要打巴蜀啊?”
“不管是打漢中還是打巴蜀,張繡都是居心叵測啊。他之前做的布置,全是假的。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沒錯。張繡是鐵了心的對付益州,而不是與馬騰、韓遂廝殺,我們全都被騙了。”
這看熱鬧的,反而被波及了。在場的文武、賓客如何不慌張?
張繡是什麽人?
名震天下,所向無敵。他麾下強軍,可如何對付啊?尤其是他們沒有任何防備,諸軍都散落在諸郡縣,一時間如何集結?
劉焉的臉色更是鐵青,雙拳緊握,手指上露出了青筋。
張繡大騙子。
什麽加官進爵,什麽還給我兒子,什麽禮遇我,全都是假的。這是當我拿猴子耍呢。
劉焉的腦子嗡嗡嗡直叫,仿佛是有一萬隻蚊子在盤旋一般,讓他差點發狂了。
但是劉焉畢竟還是劉焉,是個有本事的人。
“哼。”他強行鎮定了下來,冷哼了一聲,頓時鎮住場麵。隨即他拍案而起,往書房而去,臨走之前,說道:“張任、鄭度。”
“諾。”
張任、鄭度二人一文一武齊齊應諾了一聲,跟隨了劉焉而去。其餘文武賓客在安靜了一下之後,又吵鬧了起來。
這個該怎麽辦啊。
來到書房坐下的劉焉,臉色並沒有半分好轉,反而從鐵青變成了漆黑,黑如鍋底。
他看了一眼張任、鄭度,問道:“為之奈何?”
張任是個武將,又不善言辭,他看了一眼鄭度。鄭度則歎了一口氣,拱手對劉焉說道:“主公。張繡居心叵測,把我們全算計了。他率兵攻打武都、陰平,恐怕氐王竇武撐不了多久。而現在我們沒有任何防備,集結兵馬很難。”
“不如我們先讓張任將軍率領成都城外的二萬兵馬,沿著金牛道北上,支援武都、陰平。如果武都、陰平已經失陷。則讓張將軍屯兵在陽平關,觀望局勢。”
“嗯。先生言之有理。”劉焉想了一下,覺得這個策略是可行的。
不管是張繡是圖謀漢中也好,圖謀巴蜀也好。隻要守住陽平關,便可以守住一切。
“按照先生說的,馬上去辦。明天便發兵。”劉焉深呼吸了一口氣,對張任沉聲說道。
“諾。”張任轟然應諾了一聲,起身匆匆離去了。
“馬上集結巴郡的嚴顏等將,湊足三萬精兵北上米倉道,前往南鄭待命。”劉焉隨即又對鄭度說道。
“諾。”鄭度應諾了一聲,正打算起身下去。劉焉對鄭度苦笑一聲,說道:“張魯是個有能力的,但是並不擅長領兵作戰。幸好我在之前還派遣了甘寧過去,希望漢中、陽平關能夠穩妥。”
“嗯。”鄭度點了點頭,這也算是不幸中大幸了。甘寧領兵五千在漢中,而甘寧武勇出眾,是個作戰的戰將。
這第一驚。
劉焉還算鎮定,得了消息,馬上派遣援兵過去,守住陽平關一線,便可以保住江山了。
但是很快第二驚襲來。
三天後的上午。劉焉精神不太好,有點萎靡不振。用了早膳之後,他便來到書房內看書,看了一會兒便想打盹。
忽然,鄭度從外走了進來,臉色極為難看。
“主公。前方消息。張繡已經攻破了武都、陰平。竇文、竇武兄弟被殺了。目前張繡大軍已經直撲陽平關。”
鄭度呼出了一口氣,拱手稟報道。
“啪!!!”劉焉手一抖手中的竹簡頓時掉在了案幾上,整個人頓時精神了,但是臉色迅速的難看了下來。
“怎麽會這麽快?氐族怎麽也有精兵萬人。馬騰、韓遂也不會坐視不理。張繡怎麽會這麽快就攻破陰平、武都?”
劉焉頓時坐立不安,站起來負手在背,來回踱步。不久後,劉焉停下來,轉頭問鄭度道:“距離張任的二萬精兵到達陽平關,還需要多久時間?”
“距離嚴顏的三萬精兵,到達漢中還有多少時間?”
“山路難行,張任最少還需要二十天時間。”
“巴郡更遠,集結大軍更難。恐怕嚴顏需要一個月時間。”
劉焉的臉色瞬間又難看了三分,都怪他們被張繡騙了,否則早早準備妥當,大軍先行調動前往漢中、陽平關一線的。
真是可惡啊。
“現在隻能希望張魯能守住陽平關了。”劉焉長歎了一聲,說道。
遠水救不了近火,目前隻能他隻能看著,望洋興歎。
“哎。”鄭度也十分懊惱,他號稱是巴蜀智謀之士,被劉焉所重用,想不到卻也看走眼,而壞了大事。
可惡的張繡啊。
劉焉、鄭度的願望是美好的,但可惜注定是不能實現的。
隨著時間的推進,第三驚也終於到了。
自從兩驚之後,劉焉晚上便睡不著覺了。他的年紀大了,睡眠不好就導致抵抗力下降。
這幾日,劉焉感染了風寒,幸好問題不大。但是醫生也讓劉焉躺在床上好生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