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與將軍會獵於雍涼
洛陽。
雖說陽光猛烈，但是漸漸敵不過寒冷。洛陽百姓出門都穿上了厚實的衣裳。
此刻前方消息還沒有傳來，洛陽城熱鬧繁華又十分平靜。
朝中宰相戲誌才、陳宮、賈詡三人，雖然在不同衙門任職，但張繡不在的時候，他們都在尚書台辦公。
戲誌才、陳宮身上有【錄尚書事】差遣，而張繡不在朝廷的時候，大司馬長史賈詡，便自動接管了張繡的部分權利。
除了匈奴之事外，今年十三郡之地一切都太平。
【境內風調雨順，境外諸侯不敢侵淩朝廷】
一切都上了正軌。
戲誌才、陳宮、賈詡平常的事情，並不繁雜。就像是這日，他們三個一起在尚書台內的一處房間內下棋。
陳宮與戲誌才下棋，賈詡在旁邊觀棋。
二人都是當世智者，下棋的水平差不多，自然是有一番龍爭虎鬥。 但是三個人的心思，其實不在棋盤上。
而是在這個天下，智者以天下為棋盤。
陳宮捏著黑子，久久沒有落下。然後打開了棋盒的蓋子，將黑子放了回去。抬頭看了一眼戲誌才、賈詡二人說道：“自大司馬從漢中回來之後，大軍一直在長安修整，士氣、戰鬥力都恢複，甚至更進一步了。雖然中途有出兵朔方，但不影響大局。”
“而長安囤積了大量的糧食、軍需物資。今年秋收又是豐碩。我看大司馬出兵馬騰、韓遂，已經不遠了。”
“那又如何？”戲誌才臉上露出了少許的笑容，然後斷然說道：“大司馬所向無敵。雖兵馬屢動，但其實不必憂慮。”
頓了頓之後，戲誌才輕鬆從容道：“我們坐鎮洛陽，笑看大司馬平定涼州便是了。”
“說起來涼州與中原離亂，被羌人、盜賊占據已經數十年了。若能一舉收回涼州，甚至於恢複朝廷在西域的影響力，當真是幸事。”
“嗯。”陳宮當然也對張繡十分有信心，欣然點頭道。
賈詡向來話不多，故而一言不發。
便在這時，一名尚書台的兵部官吏從外走了進來，氣喘籲籲道：“諸公，諸公。大司馬出兵了。兵分四路，攻打隴右的馬騰。”
說罷了，這名官吏將張繡的公文，遞給了尚書令戲誌才。
戲誌才三人麵色一動，但很快歸於平靜。戲誌才展開公文看了一番之後，交給了陳宮，賈詡。
“這本就是意料之內的事情。命朝廷內外，官員、士人都不要驚擾，憂懼。有司各司其職，維持朝廷運轉，供給前方大軍【足兵足糧】。”
戲誌才提起頭來，十分鎮定的對這名官吏說道。
官以養威。
戲誌才、陳宮是名副其實的宰相，賈詡算半個。每天操弄權柄，如今的戲誌才身上再也見不到當年的【柔弱】之氣，滿身的剛毅威嚴。
“諾。”
這名官吏連忙應諾了一聲，下去傳令去了。
“我們也散了吧。該忙起來了。”戲誌才抬眼對賈詡、陳宮說道。二人齊齊點頭，三人各自散走。
消息猶如風暴一般，很快就從尚書台席卷整個洛陽城。
城中百姓、士人、官員全部都是震驚，但緊接著心態就放平了下來。自從張繡掌權以來，大軍屢動。六軍頻發。
但唯有一件事情是【永恒】。
張繡從沒有輸過。
張繡出兵之日，天下震動，而後方人心不憂。
洛陽城中的很多人，甚至於彈冠慶賀。張繡出兵勝多敗無，這一次勝算也是肯定是極大的。
如果朝廷能開拓涼州，掌控西域，重新疏通絲綢之路，這對於洛陽城中的很多人來說，都是大大的喜事。
……
冀城。
自從馬騰從武都、陰平撤兵之後，便回到了這座城內盤橫。隴右諸郡廣大，又是盆地，地勢平坦，十分有利於騎兵行動。
而隨著張繡攻入漢中，切斷了劉焉與馬騰之間的聯係之後，隴右諸郡的戰略狀態，進一步尷尬了起來。
再加上張繡也是一個涼州人。在隴右諸郡，有很多人都暗中支持張繡。
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馬騰乃是賊寇，而張繡乃是朝廷上公，挾天子以令諸侯。張繡率領的大軍，乃是【王師】。
而馬騰依靠統治這麽多郡縣的隻有馬姓族人，以及部分支持他的士人。一旦張繡發大兵來攻，隴右諸縣大部分地方是守不住的。
馬騰、楊阜都知道這個道理，因而不斷的抽調隴右諸郡的糧草、物資，囤積在冀城之內。
他的十萬馬步軍，也都在冀城外，由馬姓將軍牢牢把持。
這是一場決定命運的戰爭。如果他們輸了，馬騰便失去了對隴右諸郡的控製。
如果他們贏了，哪怕是隴右諸郡暫時被張繡的軍隊攻占，他們在事後，也能占據回來。
這日上午，冀城城外，數匹快馬從西南方向進入了冀城之內。
不久後，馬騰在府邸大廳內，召見了麾下重要的文武。楊阜、馬超、馬岱等人。
馬騰坐在主位上，掩不住的凝重之色，說道：“消息傳來。張繡明確發布命令，開始征兵被馬了。且出兵四路，攻打我們。”
馬騰隨即將哪四路人馬，各路主帥、將軍，一一說來。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凝重，張繡這已經是出堂堂之兵了。沒有掩飾，沒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種東西。
而是秦掃六國，出堂堂之兵橫行天下。
仿佛是在說：“我張繡來了。”
楊阜想了許久之後，臉色凝重對馬騰拱手說道：“大帥。張繡出兵四路，大軍攻打街亭。這是要切斷我們與韓大帥的聯係。隻要我們占據街亭，韓大帥就可以從容南下支援我們。如果張繡占據了街亭，便可以長驅直入攻打金城。韓大帥就會有所顧忌。我認為，應該先增加街亭的兵馬。”
馬騰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很客氣的請教道：“先生以為，應該增加多少兵馬？”
“可以設置一萬七千步軍，三千騎兵。囤積大量的軍需物資，糧草。做好準備，打個一二年。”
楊阜盤算了一下後，說道。
“好。”
馬騰對楊阜言聽計從，當即下了軍令，調撥人馬去守備街亭小城。
而其餘人馬，暫時不動。
需得等張繡兵馬行動之後，他們才能跟著動，否則隻是瞎動彈而已。
隨著消息傳遍整個隴右諸郡，隴右諸郡就已經亂了起來。
或是有某縣豪俠大人物，殺了馬騰設置的縣令，叛馬騰響應張繡。
或是某羌族大帥，舉兵響應張繡。
或是幹脆有馬騰任命的縣令，在城上掛上了“漢”字大旗，響應張繡。一時間，馬騰在隴右的統治，仿佛大夏將傾，開始搖搖欲墜。
但是馬騰不在乎，更不派人平叛。他隻坐鎮冀城，與張繡決一死戰。
不久之後，有消息傳來張繡已經出兵。又過了一段時間，張繡已經統帥大軍到達了蕭關。
更似烈火烹油，整個隴右諸郡簡直亂套了。
……
蕭關。
雄關漫漫，旌旗煊赫。
這日上午，張繡親自引大軍到達了蕭關。威北將軍麴義，率領關中的文武前來迎接張繡。
張繡命大軍在關外駐紮，自己引典韋等親兵進入蕭關內，並順便占據了麴義的關令府盤橫。
大廳內。張繡命親兵解開了身上的甲胄，穿著單衣跪坐下來。下方則是成群的文武。
“要想取馬騰、郭汜，必先取街亭。”張繡笑著說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麴義，問道：“麴將軍，目前街亭是個什麽情況？”
“回稟明公。自從上一次街亭之戰後，馬騰便派人在街亭修築了一座小城池。本來才數千守軍。聽聞大司馬出兵之後，馬騰就增兵到了二萬人。目前大將乃是馬騰的族弟馬遠。”
麴義對於此事了如指掌，拱手回答道。
張繡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楊阜、馬騰還是懂戰爭的。”隨即，張繡又感慨了一聲，說道：“馬氏也是人才輩出。他們家與我的戰爭之中，被殺了很多人，卻還有更多人。”
說完之後，張繡不免搖了搖頭。
老實說，張繡雖然兵馬已經到達了蕭關。但是要如何突破街亭，卻還沒有辦法。隻能看閻行、龐德、趙雲等人的行動再說。
但是有一件事情，張繡已經想好了。他對陪坐在末尾的諸葛瑾笑道：“子瑜，去取筆墨來，你代我寫一封信給馬騰。待寫好之後，你親自送去給馬騰。”
“諾。”諸葛瑾應諾了一聲，立刻轉身下去了。不久後，他取了筆墨進來，紙筆傾聽張繡的話音。
張繡先醞釀了一下，然後負手站起，笑著說道：“近者奉辭伐罪，旄麾南指，張魯束手。今治馬步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於雍涼。將軍意下如何？”
諸葛瑾不由筆墨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到了紙上。但是他經驗豐富，立刻改墨點為字，並寫好了這封信。吹幹了之墨汁後，呈給張繡觀看。
“好字。子瑜，你去吧。”張繡笑著看了一下，便將信還給了諸葛瑾，說道。
“諾。”諸葛瑾接過了信件，恭敬的退了下去。
帳下文武，都是沉默不語。
這封信，還真是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