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動如山，動如猛龍
雖說馬騰、韓遂與張繡廝殺多年，彼此有切齒之恨。但是二人對於張繡還是不得不佩服的。
這天下人多了是了，隻有一個叫張繡的人，成為了現在執掌朝廷大權，東征西討的人。
不過他們越佩服張繡，這他們的日子就越不好過。
這一次，張繡就狼來了。
“噠噠噠。”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中，主簿從外走了進來，臉色鐵青。
“什麽事情如此慌張？”馬騰、韓遂不由心中一動，馬騰眉頭緊蹙，手中這陳年杜康也不香甜了，問道。
“剛剛探馬來報，街亭以西，冀城以東出現了張繡的數萬大軍，且南下去了列柳城。”
主簿深呼吸了一口氣，誠惶誠恐的說道。
馬騰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當場落在了案幾上，美味杜康濺起了他一臉，但是他卻還無所覺的樣子。
“街亭被攻破了，街亭被攻破了。從張繡出手到攻破街亭才半個月的時間。而我街亭城中足有二萬精兵，堆積如山的錢糧，還有我族弟馬遠。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馬騰失魂落魄道，一點也沒有剛才與韓遂喝杜康時候的，享受悠閑，唯有恐慌。
街亭被攻破了，一來他損失了二萬精兵，大將馬遠，無數錢糧。
二來列柳城，也必將孤城不保。
三來韓遂就會有顧忌。
從關中到達隴右有兩條路，渭水河道、隴山道。
渭水河道連接略陽郡，牢牢的控製在張繡手中，這一次龐德、趙雲等人便是席卷隴右。
但是張繡偏偏出隴山道，攻打堅固的街亭。就是要吃掉街亭、列柳二城，威脅冀城的側翼。
這兩座城池被攻下，張繡的大軍便可以毫無感覺的北上攻打金城。或是可以集合全部兵力，攻打冀城。
韓遂會覺得不安，可能就會返回金城。
這是街亭，列柳二城的重要之處。
他不僅戰術上輸了，戰略上也輸了。
韓遂抬頭看了看馬騰失魂落魄的臉頰，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他久久無言。
主簿稟報了消息之後，見氣氛異常，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過了許久之後，還是韓遂先開口說話。這位涼州巨賊，呼出了一口氣，雖然凝重，但卻也誠懇對馬騰說道：“大兄。現在生死存亡之秋，我是會支持你到底的。我本人還留在冀城，但是我必須分出二萬兵力，去據守下渭。以防備張繡突襲金城。”
下渭是位於金城與冀城之間的一座城池，南鄰渭水。
據守住這座城池。張繡的大軍，便不可能隨意渡河了。
這是兵家必爭之城。
馬騰聞言感激的對韓遂說道：“賢弟真是厚道。”
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如今在金城可能有失的情況下。韓遂還堅持留在冀城幫他，真是厚道。
雖然其中有【唇亡齒寒】這個道理。
既然韓遂還能幫他，那他就還有實力。馬騰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神隨之銳利起來。抬頭對主簿沉聲說道：“馬上召見所有文武來大廳內商議大事。”
“諾。”主簿應諾了一聲，立刻下去了。
不久後，馬騰、韓遂二人位北向南，眾文武分坐在兩側，大家夥在大廳內盤橫。
當馬騰宣布了街亭失守的消息之後，文武們頓時失聲，緊接著便議論紛紛了起來，一時間大廳內宛如菜市場一樣。
文武們說的話，做出的分析，馬騰自己都清楚。
戰略上、戰術上都輸了。
“安靜。”馬騰聽了十分煩躁，立刻大喝一聲道。
“超兒。你站到我身邊來，目視眾人，誰敢再隨意開口說話，嚴懲。”隨即他目視馬超說道。
“諾。”馬超應諾了一聲，立刻站起來按劍立在了馬騰身邊，虎目精光閃閃在眾文武之間巡視，充滿了威迫力。
如此，文武們這才斂容肅然，但是鎮得住表麵，鎮不住他們的內心，從眼神上來看，他們還是慌張的。
馬騰對此極為理解，他剛聽到這個消息，可也是很慌張的。
呼出了一口氣後，馬騰轉頭看向了長史楊阜，對這位唯一隻是臉色微變的心腹，誠懇說道：“義山，現在為之奈何？”
楊阜也是深呼出了一口氣，然後嚴肅說道：“張繡用兵如神，其兵馬止如山、動如風。請大帥不要發兵去救列柳城，我們在冀城，與他決一死戰。”
馬騰一愣，這按照情理上來說，當然是說不過去的。
街亭已經失去，張繡去了列柳城。列柳城的郭汜，肩膀上的壓力，恐怕比山還要重。
但是從兵法上來說，這是必須的。
如果現在去救列柳城，派遣多少人？
派遣的人多了，冀城兵力就少了。
派遣的人少了，守不住列柳城。更何況張繡是吃素的嗎？現在他既然已經率兵到達了隴右地界，他麾下的華雄重騎兵，匈奴的二萬輕騎兵，以及雜騎，足有數萬之多。
要是張繡發兵，圍點打援，把路上的援兵吃了怎麽辦？
馬遠死在了街亭，列柳城也就完了。
雖然有些對不起郭汜，但這也是沒辦法。壯士斷腕，需要果斷。
而且郭汜守備列柳還有一個好處，他可以最大限度消耗張繡的兵力。
張繡與郭汜有殺叔之仇，他是不可能放過郭汜的，郭汜當然也不可能投降張繡。
“好。”馬騰深呼吸了一口氣，重重點頭，然後豁然站起，右手握著劍柄，虎目精光閃閃， 宛如一頭西北熊虎，強壯的嚇人。
“我們在冀城與張繡決一死戰。”
馬騰斷然說道。
……
一條自北向南的大道上，張繡的大軍排列成一條長龍，各自領兵大將，坐鎮己軍，旌旗遍野，井然有序。
典韋領張繡親兵為中軍，護衛張繡。
“張”字旌旗下，張繡與典韋以及眾多隨從的文臣一起，策馬而行。
“報大司馬。冀城方麵沒有要出兵的跡象。馬騰、韓遂不斷的加固城牆、囤積守城物資。不過韓遂分兵約二萬人，去了下渭據守。”
探馬飛快的策馬來到了張繡的麵前，稟報道。
“嗯。辛苦了。”張繡點頭嗯了一聲，讓這名探馬下去了。他的臉上微微露出歎息之色。
在攻破街亭之後，他的行軍速度是不緊不慢的。為的就是讓馬騰做出反應，如果馬騰派遣援兵來到列柳城，他便可以圍點打援了。
他也想看到韓遂率領五萬兵馬，回去金城守備。這樣一來，馬騰、韓遂便可以逐一擊破了。
但是他的期望，全部落空了。
關鍵時刻，馬騰果斷舍棄了列柳城的郭汜，棄車保帥。而韓遂也非常緊密的與馬騰站在了一起。
既然如此，那麽就先拔掉柳城。殺了郭汜再說。
“來人。命前鋒甘寧，速速發兵。”張繡大喝了一聲，說道。
“諾。”一名親兵轟然應諾了一聲，立刻策馬下去了。
甘寧本來是改名叫甘茂，目的為了避免他的家人被劉焉所殺。不過之前，張繡派人潛伏進入了益州，將甘寧的家人接了回來，甘寧就恢複了本名。
隨著張繡大軍加快了速度，便宛如遊龍一般，氣勢迫人的從北方殺向了列柳城。
……
列柳城。
西風烈烈，黃沙漫天。
自從趙雲率兵到達列柳城之後，並沒有試圖攻打這座堅固的城池，隻是數次邀請郭汜鬥將。
隻是郭汜做了縮頭烏龜，沒敢答應。
如今閻行、張繡、龐德、李曆、胡車兒等將各自率兵戰鬥，唯有趙雲屯紮在列柳城南，與列柳城對峙。
趙雲性格沉穩，卻是沉得住氣。
但是其麾下副將夏侯蘭，卻有些焦急了。
這日上午。中軍大帳內，趙雲正在觀看【孫子兵法】，他端坐不動，神情專注。
夏侯蘭從外走了進來。趙雲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賢弟，有什麽事情嗎？”
看著趙雲鎮定的樣子，夏侯蘭忙一把奪走了趙雲手中的【孫子兵法】，鬱悶道：“大兄。諸將或攻城略地，或殺的痛快。目前大司馬在街亭與馬遠對峙。我們卻按兵不動，沒有建立一點功勳。大兄你難道就不難過嗎？”
趙雲作戰勇猛，但性格其實是沉穩。聞言笑著說道：“現在將軍們奮力廝殺，形勢一片大好。隻等大司馬攻破街亭，與我們匯合擊破列柳城，再大軍與馬騰在冀城決戰。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為什麽要難過呢？”
夏侯蘭鬱悶的看了一眼趙雲，這位大兄什麽都好，就是性格沉穩了一些，不爭功。
他卻是安耐不住。
此刻大司馬坐鎮朝廷，使得朝廷聲望大增。且大司馬屢次用兵，連戰連捷。這一次出兵隴右，馬騰、韓遂已經日薄西山。
這顯赫功勳，唾手可得。他們卻偏偏隻能在這裏看住列柳城內的郭汜，真是不爽。
但是夏侯蘭是副將，趙雲是主將。沒奈何。他隻能鬱悶的離開了。
趙雲笑看了一眼夏侯蘭，然後拿起了【孫子兵法】繼續觀看起來。趙雲沉穩，端坐可以一天不動。
他一直看書到晚上，待覺得眼睛酸澀之後，這才打算去歇息。不過去歇息之前，他要去大營內巡視一番。
就在趙雲披甲的時候，夏侯蘭匆匆從外走了進來，臉色亢奮道：“大兄。郭汜部將劉選，派人與我們聯絡。說要今天晚上舉火為號，打開城門接應我們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