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誤中副車
反正天大地大,張繡最大。他說什麽就說什麽了。
“諾。”
蔡瑁應諾了一聲,轉身退走。這件事情很奇怪,這樣的命令,簡直是胡作非為了。
隨著蔡瑁一聲令下,將軍們、軍官、士卒們都無所適從。
這晚上士卒們巡邏營帳,互相碰見。是不是要上演一番。
“喂,前邊的什麽人?”
“雞肋。”
“喔,那沒事,你們繼續走把。”
軍中以前從來沒有這種事情的。是有敵方探子混進來的可能性,攀附城牆、軍營傳遞消息也有可能的。
但肯定是沒有小隊人馬,潛入軍營搞破壞,甚至要進行斬首行動,刺殺張繡的。
就算是甘寧百騎劫營,那也是堂而皇之的進攻的。
這樣的口令,有什麽意義?
蔡瑁傳達下去軍令之後,百思不得其解。如蔡瑁這樣的“帷幄大謀士”,在中軍大帳的四周,都有單獨的帳篷,有專門的仆役服侍。
他們的日子過的比將軍們舒服,這麽近也是為了方便張繡隨時傳見。
蔡瑁回到自己帳篷之後,隨便吃了晚膳,打算看一會兒書,卻實在是看不進去。這個問題,就像是貓抓一般,讓他難受。
想了一下之後,蔡瑁決定去請教一下。
他是張繡的小舅子,雖然智力不足,但是人緣蠻好。張繡身邊的人,沒有人會想要得罪他。
而他與法正,特別談得來。
蔡瑁來的時候,法正正在看書。不是他用功,而是軍中實在是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
他讀書與諸葛亮是差不多的,隨便巴拉一下就行了。
“兄長來找我喝酒?”法正聽見動靜,不由放下書卷,抬頭笑著說道。
“不是,不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請教孝直。”蔡瑁擺擺手,然後很是從容的來到法正麵前跪坐下來,抬頭詢問道:“明公,設下口令【雞肋】。這是為什麽?”
這件事情,法正也聽說了。
他隨口回答道:“大司馬乃非常之人,他的思慮是常人不可揣度的。不過有一個可能性。現在軍中士卒生病,而關東諸侯漸漸強盛。在這南中之地,多做停留,是沒有好處的。也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而南中雖強,但其實是南中之兵,也不敢出兵巴蜀的。以徐庶、趙雲、甘寧等人強悍,他們來十萬人,十萬人死。不如舍棄雞肋,而身反洛陽,出虎牢,製擒關東諸侯,圖謀霸業。”
“孝直是說,大司馬可能要退兵?”蔡瑁眼睛一亮,興奮的問道。
“是。但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畢竟。大司馬之前就設置了鄭度為雲州刺史,而張任節製雲州兵馬,他南下的決心還是很強的。”法正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身為謀臣,何必猜測君王的心思呢?
不管張繡是強要攻取南中,或舍棄南中北上洛陽,東出虎牢,他們出謀劃策就行了。
蔡瑁的心思與法正是不同的,他是極力想要鑽營。博取張繡的歡心,就是升官發財的捷徑啊。
蔡瑁認定了法正的猜測,雞肋,雞肋,果然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匆匆說了幾句之後,蔡瑁便告辭離去了。
……
次日一早,張繡就醒來了。他比平時醒的早,早很多,但是精神頭蠻好,眼睛很亮,仿佛有星辰在閃亮。
身邊的巴女反而還在酣睡,但見張繡醒來,隻得匆匆起身,為張繡更衣、洗漱。
張繡好色,每天晚上都要來上一次。
這早上起來身上總有怪味,得清洗幹淨。
待弄好之後,張繡出了內帳來到了外賬。典韋已經在大帳外了,見到張繡出來,躬身問道:“明公,可要傳膳?”
典韋名為護衛,但其實像個內臣,很多事情都要管。
“馬上傳膳。隻是今天感覺胃口還行,早膳比往常多三成。”張繡想了一下後,抬頭說道。
張繡平常就是個飯桶,多三成就是超大飯桶。
典韋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不久後,親兵們源源不斷的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張繡就像是風卷殘雲一樣,將所有的飯菜吃完。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亮了,張繡抬頭對典韋道:“大兄。傳召謀士們來見。”
“諾。”典韋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不久後,蔡瑁、沮授、荀攸、法正、諸葛瑾、司馬懿、鄭度等人陸續從外進來,各自行禮之後,按座次坐好。
張繡稍稍端起臉色,麵無表情,問道:“現在南王孟元以十萬兵,阻我去路。諸位以為如何?”
鄭度眉頭微微皺起,這話語有些不對啊。大司馬難道要退兵?
主簿蔡瑁站了起來,拱手說道:“明公。如今我大軍生疾疫,士卒小半染病。而南軍強盛。智者有雲,走為上。我以為現在應該當機立斷,撤兵回去洛陽。”
“至於南中之地,隻是癬疥之疾,不足為慮。交付給鎮南將軍處置便是了。”
蔡瑁得了法正的指點,信心滿滿的抬起頭,滿含期待的看著張繡。
快誇我。
張繡眸光閃爍了一下。司馬懿振袖而出,怒視蔡瑁,對張繡說道:“明公。請斬主簿。”
“啊?!!!!”蔡瑁啊了一聲,怒視司馬懿還有點委屈。我又沒得罪你,你這麽背刺我做什麽?
而且我為什麽要被殺?
司馬懿又對張繡躬身一禮,義形於色道:“明公。現在大軍是遇到一點小困難,但是明公雄武,而諸將強健,吾等輔佐明公於帷帳之內。上下一心,推平南中何難?主簿阻大軍,喪士氣,居心叵測。”
張繡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司馬懿,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司馬懿不明其意,但卻本能的覺得背脊發寒。但是他仔細思量,自己說的似乎沒錯啊。於是他也直視張繡,表示自己坦誠。
“明公。司馬懿才是居心叵測。他,他巴不得明公兵敗於此,司馬氏便可以……”
蔡瑁頭昏腦漲,急忙解釋。
張繡的嘴角再一次抽搐了一下,然後歎氣打斷了蔡瑁的發言,說道:“仲達說的對,主簿有罪。將主簿降為禦屬,暫攝主簿一職,罰俸一年。大兄,你將主簿帶走,思過三天。”
“諾。”典韋從帳外走了進來,將渾渾噩噩的蔡瑁帶走。
司馬懿說的很厲害,要不是蔡瑁是張繡的小舅子,那就真的該殺了。
不過,張繡這一出到底是鬧的什麽,就算是在場的頂級謀臣們,也是摸不著頭腦。
“明公不是想退兵,但為何又設置【雞肋】口令?”法正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夠用了。
算了,反正他是謀臣,才不管張繡在想什麽呢。
法正搖了搖頭,將雜念驅除了出去。
“諸位。主簿剛才說的還是有一些對的。南中人馬兵強馬壯,我們是弱勢一方。需得用計,諸位計將安出?”
張繡調整了一下呼吸,表情變得生動了起來,頗為期待的掃視了一眼眾人,著重看了一眼司馬懿。
本想殺他,但沒殺成。湊合著繼續用吧。
這小子自從入巴蜀之後,表現活躍。沒準會有什麽好辦法。
法正搶先了。他振袖而出,從容對張繡一禮,說道:“明公。南人有勇無謀,又知道我們軍中生出疾疫。 祝融挑戰,我們龜縮不出。他們必然更驕傲自大。不如順水推舟。”
“如何順水推舟?”張繡有些明白法正的計謀了,卻懶得想,直接問道。
“昨天祝融耀武揚威成功,今天必然再來。明公不妨讓張任、徐庶等人出戰,隻許敗,不許勝。適當的時候,我們退兵,引南人追擊,設伏破之。”
法正眉宇間神采飛揚,大聲說道。
張繡笑著點頭,然後掃視了一眼帳內,見謀臣們沒有人反對,便笑道:“孝直果然高見。”
……
上午。
朱提城內。臨時的南王府大廳內。
孟元麵北朝南,雖然他並非以武力見長,但是身材雄壯,卻也是頗有氣勢。
孟獲以及諸南中大佬、祝融等人坐在下方兩側,都是麵帶笑容,氣氛活躍。
“諸位。張繡高掛免戰牌,膽小如鼠。昨日祝融出戰,讓我們南人士氣大振。不如今天再讓祝融,領一千精兵渡河去挑戰。要是張繡忍不住派遣大將出戰,祝融可以斬將奪旗。要是張繡能忍,我們士氣可以節節攀升。何樂而不為?”
孟元撫掌抬頭,說道。
“大王說的極是。百利而無一害。”朱褒的臉上露出了振奮之色,拱手說道。
“說的是。”夷王高定也重重點頭。
“祝融,可還敢出戰?”孟元抬起頭來,目視祝融道。
“怎麽不敢?”祝融豁然站起,很是大咧咧的說道。
孟元即刻讓祝融點兵,然後率領眾人來到河岸邊的木頭台子上坐下觀戰。
在祝融渡河之前。
“祝你旗開得勝。”孟獲來到了祝融的麵前,一拱手說道。
祝融一臉嫌棄,說道:“不要這麽餓巴結我。我看不起巴結我的男人。你要是想娶我,就率兵出戰。”
孟獲也沒有當舔狗的意思,隻是來祝賀一句而已。他一臉信心,拍著雄壯的胸脯說道:“好。等你先去戰一場,我便出戰。”
二人說完之後,祝融當即坐船渡河。上了岸之後,與昨日一樣,祝融翻身上了矮小山馬,率領精兵千人來到張繡大營前。振槍吆喝道:“我祝融又來了,漢將可敢出來一戰嗎?”
祝融喊了許多聲,又讓能說漢話的士卒去叫罵。但是張任因為昨天張繡的命令,而不敢出戰。
司馬懿的計策,張繡還沒有告訴將軍們。
直到張繡率領典韋、馬岱以及謀臣們來到了營門。
“明公。現在兩軍對陣。我們軍中生了疾疫,大軍士氣低迷。現在祝融又連翻挑戰,實在影響士氣。我請求出戰,如果不能刺死祝融,請斬我頭。”張任憋了一肚子火,就在營門前單膝對張繡跪下,求戰道。
張繡低頭看著張任的模樣,很欣賞他的武勇。笑著說道:“張將軍不愧是巴蜀大將。”
張任聞言心中一喜,蠢蠢欲動了起來。
張繡話鋒一轉,說道:“好。我便讓張將軍出戰。隻是不許勝,隻許敗。”
“啊?!!”張任麵容大變,失聲驚訝道。
他第一個反應有些委屈。
大司馬要殺我,何必要讓祝融動手?
但他也並非是有勇無謀,很快冷靜下來,抬起頭來等待張繡下文。
張繡笑了起來,讓張任起來走到自己身邊,耳語了一番。
“末將領命。”張任聽了張繡的計策後明白了,但是還是有點不情不願,隻是將令難為,隻得應諾了一聲。
他長這麽大,還沒執行過這樣的軍令。
不許勝,隻許敗。
調整了一下呼吸之後,張任招呼了親兵,拿來大槍翻身上馬,讓親兵舉起自己的旌旗。命人打開了營門,率領數十輕騎殺出了大營。
“嗬嗬嗬。走,看一看這祝融的武藝如何。”張繡心情不錯,抬頭笑對眾人說了一聲,然後來到了營門上,按劍觀看戰況。
“祝融休要猖狂,我乃蜀人張任是也。特來會你。”張任一舉大槍,一聲吆喝之後,雙腳一夾馬腹。戰馬吃痛,馱著張任飛奔而出。張任一槍刺向祝融的脖子。
“原來你就是張任,竟如此短小。”祝融失望搖頭,伸手十分矯健敏捷,輕而易舉的躲開了張任的大槍,然後一振大槍,也餓刺向張任的脖子。
張任勃然大怒,他是短小了一些,但從來沒有人用身高輕視他,祝融是第一個。
不過張任想起了張繡的命令,一身火氣憋會去了九成。隻使出了五成本事,與祝融纏鬥了起來。
二人鬥了十來個回合,張任便不敵。虛晃一槍,大叫道:“今日我身體不適,我們來日再鬥。”
說罷了,張任抱著馬脖子,狼狽鼠竄回到了大營。他麾下的輕騎們,連忙跟上。
待到張任等人全部進來之後,營門關閉。
翻身下馬之後,張任把大槍一扔,取了頭盔當球踢。委委屈屈的歎道:“實在是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