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孫堅的歎息
待黃忠翻身下馬之後，立刻招呼了親兵過來，為自己解開甲胄。紀靈從城上下來，對著黃忠拱手說道：“黃將軍，真是勇不可當。那孫策號稱虎將，卻也擋不了將軍的刀。”
黃忠搖了搖頭，說道：“紀將軍不要掉以輕心。他是遇到我，又年輕沒經驗，這才被我幾刀擊敗了。如果輕視他，會吃大虧的。”
說著，黃忠意味深長的看著紀靈。如果換成是你的話。
紀靈聞言心中一凜，麵色嚴肅道：“謝黃將軍指教。”
“不管怎麽樣。是我贏了。兵法雲。先勝而後守，固若金湯。我們城中有三萬精兵，宛城被我們經營了將近十年，百姓都支持我們。就算是孫堅有十五萬兵馬，就算是花上一年半載，也休想攻下宛城。”
黃忠臉上先笑，後又露出凝重之色。
“不過，我有些擔心魯陽城的賈長史、徐將軍。”
紀靈點了點頭，也是有些擔心。緊接著，他又笑著寬慰黃忠道：“賈長史足智多謀，而徐將軍西涼宿將。魯陽城池比宛城小，他們雖然兵力少，但守城未必弱。”
“紀將軍言之有理。”黃忠笑著點了點頭。
“今天孫策不會再折騰了。命士卒守城就好了。紀將軍，我們去城門樓內喝一杯。”黃忠先大步往階梯走去。
“好啊。”紀靈笑了一聲，立刻跟上了。
二人心中都很清楚，他們這些方麵大將，都隻能起到守備的作用。但是守備多久是沒有意義的。
這一次戰爭，還是要看張繡的。隻要張繡回到洛陽，以步騎橫行，便可以結束戰爭
昔日強秦可以攻滅關東諸國，張繡可否？
黃忠、紀靈對張繡很有信心。
……
孫策策馬回到了本陣之中，他麾下的士卒都沒了之前的士氣，仿佛鬥敗了的公雞一樣，沉默了下來。
孫堅給孫策配備的副將祖茂，連忙策馬迎了上去。
“將軍不必氣餒。那黃忠大你二十歲，不管是力氣還是經驗、騎術都在巔峰。再給將軍你五年時間，必能勝他。”祖茂一邊扶著孫策下馬，一邊看著披頭散發垂頭喪氣的孫策，一陣心疼，連忙寬解道。
“還愣著幹什麽？去把頭盔撿回來。”祖茂抽空對身後的一名士卒嗬斥了一句。這士卒打了一個激靈，連忙去撿孫策的頭盔去了。
“多謝祖將軍安慰。”孫策仍然垂頭喪氣，勉強回答了祖茂一句。他心裏明白，就算給他五年時間，也就能與黃忠打個平手。
在過個十幾年時間，等黃忠年老體衰了，他就能贏了。但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大丈夫，要公平決鬥贏了才有意義。
祖茂很無奈，這個問題隻能孫策自己想明白。他想了一下之後，對身邊的一名傳令兵下令道：“馬上後退三裏。”
“諾。”
傳令兵應諾了一聲，立刻傳下了命令。而祖茂、孫策也翻身上馬，率領大軍路潮水一般離開了。
身為先鋒，當然是克敵製勝。現在孫策敗了，大軍士氣低迷。如果黃忠從城中殺出來，怕是要一場大敗，先回去與後軍匯合才是。
等孫策、祖茂再次率兵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四萬精兵。天黑之前，孫堅的十五萬大軍，悉數到達。
大軍安營紮寨，埋鍋造飯，井然有序。中軍大帳先建造起來。孫堅沒有功夫去安慰孫策，召見了朱治、蒯越、蒯良四個人進來坐下。
“黃忠真熊虎之將，有他守備宛城，城池固若金湯。聽說現在賈詡、徐榮以精兵一萬五千人據守魯陽。不如我們留下五萬精兵在這裏監視黃忠，而率領十萬大軍，去攻魯陽？”
孫堅大馬金刀而坐，轉頭看了看左右，沉聲問道。
“主公說的是。宛城、魯陽互為犄角，又切斷我們糧路，使得我們不能安心北上攻打三關、洛陽。如果魯陽被攻破，那剩下黃忠，威脅不大。”
蒯越當即一振衣袖，讚同道。
“是。我們十五萬大軍，隻能攻打一座城池。魯陽兵少，將寡。不如進攻魯陽。”
朱治左手放在劍柄上，點頭說道。
“如此。便讓祖茂、孫策、程普、韓當四將率領五萬精兵，留在這裏。明天一大早，我自將十萬馬步軍，進攻魯陽。”孫堅見眾人同意，當即下了決斷，說道。
“諾。”
三人應諾了一聲，然後各自下去了。
此刻天色已經暗下，親兵從外走了進來，點燃了大帳內的油燈。飄忽的燈火，照應在孫堅的臉上，忽明忽暗。
他輕歎了一口氣，走出了大帳，左手按劍，望向洛陽方向。雄武嚴毅的臉頰上，露出了焦慮之色。
“昔日與董卓對陣，我大軍不過幾萬人而已。向北擊敗呂布，砍瓜切菜一般殺入洛陽。如今遇到黃忠，武勇未必如呂布，但卻穩如磐石。”
“現在我大軍十五萬，猛將如雲。卻反而受阻在這裏。張繡、董卓，相差何其之多也。”
次日一早。孫堅按照原定計劃，留下五萬人馬監視宛城，保護己方糧路，自將兵十萬北上魯陽城。
消息傳到魯陽。
徐榮很忙。
先不說糧食、輜重、守城器械等等。魯陽城池雖小，但實力不弱。徐榮兵馬隻有一萬五千人，但是潛在兵力極多。
張繡曾經受封為魯陽侯，對魯陽縣很關照。這將近十年來，已經有很多半大小子長大成為壯丁了。
他們一聽荊楚叛賊孫堅率領大軍北上，參軍比誰都積極。
徐榮手中隻有一萬五千精兵，但卻有兩萬精壯，也是奇葩。魯陽城內的物資足夠，對於這二萬精壯。徐榮交給了麾下幾個軍官訓練，並配給最基本的皮甲、長矛、刀劍、弓矢。
守城可比野戰簡單多了。
隻要士氣高，不怕死。五萬民眾，也可以在守城戰，幹翻十萬精兵。
這日上午。
徐榮、賈詡得知孫堅大軍已經到了，不由登上了南城牆，觀望局勢。
城門樓前，“徐”字旌旗迎風飛舞，而甲兵林立。徐榮的精兵，以差不多一比一的比例，帶著一名精壯。
精兵都很鎮定，精壯有點緊張，但都沒有害怕。
徐榮一襲鐵甲，按劍而立，觀看孫堅大軍動向。隻見孫堅大軍到達城南之後，一分為三。
約莫有三萬人往東方去了，有三萬人往西方去了，留下四萬大軍，在城下安營紮寨，其中五千精兵列陣防禦。
“凡攻城池，必留生路。孫堅圍三缺一，這是想讓我們棄城而逃。”徐榮冷笑了一聲，說道：“打仗逃跑很正常，我徐榮也曾經數次潰敗。隻是有城池、有精兵、有民壯、輜重。我徐榮從來沒有跑過。”
賈詡一手握拳放在後腰上，一手捏著胡須，隨著風吹拂而過，兩個大袖子仿佛要乘風而飛，說不出的從容。
聽著徐榮的話，他輕輕點頭。西涼這些將軍，打仗徐榮未必最厲害，但徐榮一定是最穩的。
張繡留在後方的二員大將，吳匡、徐榮看起來不起眼，但關鍵時刻，就派上用場了。
就在這時，二人見到有一騎策馬殺出，來到城下。這騎手持一杆大刀，振刀叱吒道：“我乃黃蓋也，徐榮可敢與我一戰？”
徐榮聞言大笑了一聲，轉頭對身邊親兵說道：“掛起免戰牌。”
“諾。”
親兵應諾了一聲，隨即幾個人合力，抱起了一張巨大的免戰牌掛在了城門之上。
“現在天色還早，孫堅必然下令攻城。請先生回去。”徐榮轉頭對賈詡抱拳一聲，說道。
“好。”賈詡保命功夫一流，自然不肯在城牆上送死，拱手應了一聲，便從容轉身離開了。
徐榮目送了賈詡離開之後，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四周的士卒。對著一名有些緊張的弓箭手精壯，笑道：“不要緊張。等打起來的時候，閉著眼睛射出去箭矢就行了。總能射中人的。”
“諾。”這名精壯弓箭手有點不好意思，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應諾道。
“哼。”黃蓋見徐榮沒有應戰，冷哼了一聲，調轉馬頭，策馬回到了本陣之中。
孫堅軍沒有其餘動作，而是繼續安營紮寨。待營寨修葺整齊之後，天色已經快要中午了。
孫堅讓士卒們吃了飽飯，便開始了總攻。
中軍大帳內。孫堅大馬金刀而坐，文武分開坐在兩旁。他的眸光從武將身上一一掃過，十分滿意。
他這裏雖然文官、謀臣不多，但是武將都是熊虎之輩。
“按照之前定的序列，你等輪番攻城。要記住。天子就在眼前，我們攻破魯陽，就可以北上三關，長驅直入攻入洛陽，匡扶漢室。”
孫堅左手按劍，聲如熊虎。
“諾。”
將軍們轟然應諾了一聲，齊齊站起對孫堅一拱手，井然有序的出了帳篷，再翻身上馬，帶著各自的親兵回去了大營。
黃蓋負責第一個攻城，他回到了自己軍營之後，立刻調動麾下士卒，把一架架的雲梯車、井車拉了出來。
“咚咚咚！！！”
“嗚嗚嗚！！！”
隨著震蕩的鼓聲，綿延的號角聲。策馬立在大軍後方的黃蓋，將大刀一振，大吼道：“殺。”
“殺！！！！”
黃蓋軍的士卒們，齊齊怒吼了一聲響應主帥。力士們推動著巨大的井車、雲梯車向前，弓箭手、刀斧手在其之後，朝著魯陽城緩慢而堅定的殺了過去。
徐榮站在城頭上，看到對方攻了上來。拿起了一張強弓，大聲說道：“都不要掉以輕心。對方的孫堅，號稱【江東猛虎】。掉以輕心我們是守不住城池的。”
說到最後，徐榮猛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
“殺！！！”
“殺！！！”不管是精兵還是精壯都齊齊怒吼了一聲，盡管麵對江東猛虎，卻怡然不懼。
徐榮轉身正麵麵對黃蓋軍，抽出了腰間箭囊上的黑色箭矢，雙眸猶如鷹眼一樣，直視前方。單挑鬥將不是他擅長的，但弓箭還行。
“放箭！！！”
徐榮很冷靜的看著孫堅軍緩緩逼近，陡然舉起了手中的強弓，輕輕放開了弓弦。
“咚”的一聲，弓弦震蕩。一名井車上的弓箭手，剛探出頭來打算射箭，便被徐榮一箭射中了。
“啊！！！”一聲慘叫，弓箭手捂著脖子從井車上落下，摔成了肉餅。
“嗖嗖嗖！！！！”仿佛是信號一樣，徐榮身邊的弓箭手們紛紛開弓射箭，一時間箭如雨下。
一部分徐榮軍弓箭手是往上射擊黃蓋軍布置在井車上的弓箭手，大部分的弓箭手則是往下射殺。
“噗嗤，噗嗤。”
“啊啊啊啊！！！”
就像是徐榮說的一樣，這麽多的箭矢從空中落下。哪怕不用瞄準，也能瞎貓碰到死耗子。
哪怕是那些手持盾牌的孫堅軍士卒，稍有不慎也可能被射中腳背，遭到重創。
雲梯車就在無數箭矢的激射之下，到達了城牆的邊緣。士卒們開啟了機關，操縱著車上的梯子靠在了城牆上。
“殺！！！！”黃蓋軍的刀斧手們，一手持刀，一手持小型盾牌，大踏步的往城上攀附而去。
弱小的諸侯，都已經被夷滅殆盡了。剩下的沒有一個是弱者。孫堅的荊楚大軍，雖然優勢是舟船，但是步軍也是極為悍戰。
軍紀森嚴，悍不畏死。
“殺！！！！”城池上的一名徐榮軍士卒，舉起了一塊石頭，奮力扔下。砸中了這名黃蓋軍的刀斧手的腦袋，他身形一晃，從車上倒了下來。
但是徐榮軍的這名力士，也是隨即被一支飛射而來的箭矢射中了脖子，搖晃了一下之後，也從城上落下，剛好落在了刀斧手屍體的邊上，二人相枕而死。
“嗖嗖嗖！！！”徐榮剛開始還能連射，但是在射空了一支箭囊之後，不得不狼狽的退下。
就算是有甲胄的保護，那激射而來的箭矢，也又可能射中他的麵門。他是主將，如果死在這裏，就滿盤皆輸了。
一場酣戰，很快就結束了。
當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孫堅軍猶如潮水一樣退走了。
“很難啊。”孫堅按劍立在營門之上，觀看魯陽城頭，臉色一片凝重。
黃忠悍戰，而徐榮守的穩。
他雖有大軍十五萬，但卻也難以突破這二人。張繡知人善任啊。
“現在隻能希望曹將軍、袁將軍能短時間內有所斬獲了。”孫堅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