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固請
胡珍想的很明白。
當年他們跟著董卓一起幹的時候,局勢還不明朗。但是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跟著張繡一起幹,絕不會吃虧。他們是涼州軍人,除了打仗什麽也不會,得經常刷一刷自己的忠心耿耿。
他們就是大司馬手中的刀,大司馬讓他們殺誰,他們就殺誰,哪怕是司徒楊彪。
樊稠、華雄這兩個傻大個,雖然粗魯莽撞了一些。但是此舉,暗合了這個道理。
胡珍還知道他們是去不了的,有人會管。
“你們要幹什麽?”尚書令戲誌才站了起來,勃然作色道:“典韋何在?他們若敢踏出大堂一步,就地格殺勿論。”
戲誌才久為【宰相】,威望很高。典韋還沒出場呢。樊稠、華雄都是色變,頓時不敢動了,胡珍也擺出我不敢動的樣子。
“諾。”典韋也應諾了一聲,一身鐵甲哢哢作響,從外走了進來,雙手拔出了腰間的月牙戟,對三人虎視眈眈。
內有肘腋之患(戲誌才),外有典賊凶狠。便是華雄那腦瓜子,也是咧嘴一笑,然後乖乖的與兄弟二人回到了座位上坐好,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典韋仍然鎮定不動,虎目目視三人,讓三人覺得持續受到傷害,身上涼颼颼的。
就在這時,大隊人馬的腳步聲響起。典韋讓開了身體,讓張繡走了進來。
馬岱拿著一杆大槍,跟著張繡來到了座位上。張繡坐下,他站著然後老老實實的瞪著賓客。
蔡邕有點不起眼,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劉表目視了蔡邕一眼,蔡邕搖了搖頭。
張繡穿著一身紅衣裳,漢代喜慶的時候不流行穿紅衣服,但是他喜歡就行了。他坐下之後,笑嗬嗬道:“事情我大概明白了。”
“德珪。大司徒沒有來,總該有回信吧?他是怎麽說的?”張繡抬起頭來,詢問蔡瑁道。
“回稟明公。楊公說是膝蓋作痛,腿腳不便。”蔡瑁拱手一禮,大聲說道。
“不不不。大司徒是坐馬車出門的,又不需要跟尋常百姓一樣走路,膝蓋作痛,與來赴宴有什麽關係?”張繡搖了搖頭,然後雙掌一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說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我的誠意不夠。德珪。你親自去一趟大司徒府。固請。”
“諾。”蔡瑁應諾了一聲,從坐上起身,快步離開了大堂。
張繡抬起頭來,笑嗬嗬的對滿堂賓客說道:“今日乃是我大喜之日,諸位能來,我深感歡喜,也覺得蓬蓽生輝。”
賓客們卻是一陣沉默。
他們察覺到事情有點不一樣了。以前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楊彪每每都是以生病為由不來,張繡都不曾責怪,一笑了之。
但是今天,張繡卻是派遣了蔡瑁過去。“固請。”
難道是真的動了殺機?
大司馬張繡,要殺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的漢室老臣,弘農楊氏出身的楊彪?
這真的要出大事了啊。
大堂內,陷入詭異的沉默。李儒出來打圓場,笑著拱手說道:“不僅大司馬歡喜,我也歡喜,想來在場的賓客也是歡喜的。洛陽城,已經許久沒有這麽熱鬧的酒宴了。”
“李長史說的是。洛陽城內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的酒宴了。”
“真是托了大司馬的福。”
眾賓客連忙附和李儒,一起化解尷尬。
“哈哈哈哈。”張繡哈哈大笑不已,笑過之後,說道:“諸位稍等,等大司徒來了,便開席。看歌舞,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我們不醉不歸。”
“諾。”
眾人齊齊應諾。
反正張大司馬說什麽就是什麽了,還能違逆了張大司馬不成?
戲誌才有些憂心,欲言又止,心想:“明公到底想幹什麽?”
蔡瑁坐著輦車,在一隊甲兵的護衛下,緩緩來到了司徒府門外。不等車輪停下,蔡瑁就吩咐道:“上前叫門。”
“諾。”
一名甲兵應諾了一聲,立刻上去敲門。
“誰啊?”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大司馬主簿,蔡瑁。”蔡瑁走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儀容之後,才回答道。
“啊?!!!”男子的聲音很是驚訝。不久之後,整個司徒府都被驚動了。
下人們舉著火把,簇擁著一名中年男子,打開了大門走了出來。蔡瑁定睛一看,乃是楊彪長子楊嵩。
楊嵩雖然年長,但卻沒有出仕。隱居在家門之中,以讀書為主。
“見過蔡主簿。請主簿進來說話。”楊嵩遠不如楊彪從容,露出緊張之色,對蔡瑁拱手一禮道。
蔡瑁微微拿捏起姿態,微微搖頭說道:“我是奉大司馬之命而來,宣了大司馬的意思便走,就不進去坐了。”
弘農楊氏一直都是非暴力不合作態度,蔡瑁也早看不順眼了。他可是與張繡綁在一起了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楊嵩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也愈發惶恐。以前他父親稱病不出,總能平安無事。
今天張繡卻派遣主簿來了.……
楊嵩的臉上露出惶恐之色,行禮道:“敢問蔡主簿,大司馬有何吩咐?”
“今日是大司馬納妾的好日子,請大司徒往大司馬府赴宴。”蔡瑁仍然拿捏著姿態,淡然說道。
不出所料!!楊嵩深呼吸了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說道:“請蔡主簿回稟大司馬。家父十分感謝大司馬能邀請他前去酒宴。隻是腿腳有疾,不能前往。隻能謝過大司馬的好意了。”
“大司馬卻不這麽認為。”蔡瑁淡淡一笑,然後說道:“大司馬以為自己不夠誠心。所以派遣了我來,固請。”
楊嵩已經冷汗冒出,一滴滴的滴落下來。說不恐懼那是假的,他老爸不怕,他怕啊。
張繡是什麽人?乃是殺人不眨眼的人啊。
“請蔡主簿稍等,我這就去請家父。”楊嵩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巍巍顫顫的對蔡瑁抱拳一聲,然後快步轉身走了進去。
“哼。”蔡瑁輕哼了一聲,臉上泛起了少許冷笑。
他心中盤算了起來。
不知道楊彪會不會來?今天晚上的事情,透著邪啊。
大司馬這麽做,或許有很大的圖謀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