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曹操一歎一驚
郭圖的內心經過了一番強烈的掙紮之後，謀士的本能占據了上風。
“主公命令與張郃的請求幾乎是同時到達的。主公不知道張郃已經搶先一步，去襲擊梁軍渡河的後續大軍了。如果我們撤兵，張郃孤弱無助，可能被張繡全吃了。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郭圖抬起頭來，誠懇對文醜說道：“這個時候，我們不能賣了張郃。”
“郭監軍所言甚是。”文醜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先不說他與張郃私交頗好，做為一名宿將，他也是進攻型的。
我們有大軍五、六十萬，怕什麽？
“郭監軍，你給主公寫信。我調兵遣將。”文醜說道。
“好。”郭圖立刻答應。隨即文醜開始調兵遣將，他先遣三萬精兵向東，在一座縣城內駐紮，作為接應人馬。
目前河東、河內二郡百姓大部分被遷徙走，那是一座空城。
隨即，文醜命五萬大軍為先鋒，往東南方向而去。最後自己才翻身上馬，從親兵手中拿過大槍，率領二萬精兵斷後。
袁紹十萬大軍，分布懷城四座城門之外。人馬調動，城上士卒，一看便知道了。張燕、陳宮、吳匡三人聞得消息，一起登上了城東大門，觀看情況。
張燕露出喜色，而陳宮、吳匡則若有所思。
“陳公。大司馬渡河來救了。”張燕笑著說道，心中著實是呼出了一口氣。
雖然袁紹軍沒有進攻，但被圍困幾個月，內外消息隔絕。張燕心中是懸乎的，著實擔心。
陳宮、吳匡沒有說話，他們的意誌力比張燕強多了，也更相信張繡。
“文醜調兵往東南而去，怕是要阻擊我們渡河的大軍。”陳宮的臉色十分凝重。然後又低頭看向親自斷後的文醜。
能斷後的將軍，別的不說，都是極有擔當的。文醜不愧是河北名將。
“二位將軍。可能出兵擊破文醜？”陳宮轉頭看向張燕、吳匡，沉聲問道。
張燕臉上露出難色，他雖然有幾分武藝，但自認為不是文醜的對手。要是在山上打打遊擊還行，這平地上衝殺……愧不敢當。
吳匡幹脆對陳宮說道：“自保城池為上吧。”
陳宮一臉無奈，用張燕、吳匡果然也就隻能守一下城池了。要是張遼、黃忠在此，便可率領人馬去與文醜廝殺一番，就算不能取勝，但也不會吃虧。
“算了。我們按兵不動吧。大司馬既然已經渡河，那麽很快就會傳來命令的。”陳宮說道。
“嗯。”二將齊齊嗯了一聲。
隨即，陳宮與二將一起回到了城中的縣令衙門內盤橫，屁股還沒坐熱，便有人衝了進來，稟報道：“陳公。城外有自稱是天子信使的人求見，因為怕他們被袁紹軍抓了。兵丁用吊籃把他們吊了上來。”
陳宮三人麵色都是一動。他們還不知道梁主已經登基，還以為是漢天子呢。漢天子的使臣，不就是大司馬的人嗎？
有什麽區別？
“快讓他們來這裏。”陳宮說道。
“諾。”進來稟報的小吏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不久後，有一名做百姓打扮的漢子走了進來。
“報陳公，陛下有詔。”這漢子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張信封，舉過頭頂。張燕站起來取過，給了陳宮。
陳宮看了之後，失聲大叫道：“大司馬何時禦極的？”
“啊？！！！”吳匡、張燕齊齊大叫，隨即露出喜色。
“陛下回到洛陽之後，就放逐了漢天子為漢主。先稱梁王，後在城外祭天，登基為天子，國號為梁。”
這漢子乃是羽林軍士卒，很是鎮定道。
陳宮覺得頭暈目眩，這我出來一趟幾個月，天子就換了一個人了？盡管這是意料之內的事情，但衝擊力還是很強大啊。
陳宮連連呼吸了幾口氣，才平息下了心中的滔天駭浪。然後仔細看起了張繡的詔書。
他既有喜色，也有凝重。抬頭對吳匡、張燕二人道：“大……不，陛下率領三萬精兵，在懷城擊破了袁紹部分人馬，得以入城。他與謀臣們判斷袁紹會退兵，加張將軍你為輔梁將軍，命你率領五千精兵，北上太行山，招募舊部，絕糧道。命我渡河回去洛陽，命吳將軍你率兵往魯陽，去救賈詡、徐榮。”
吳匡立即皺眉道：“從文醜的行軍來看，他一定是阻攔我軍後續人馬渡河去了。陛下的判斷出現了錯誤。這個命令，我們不能執行。否則平陸就沒了。”
“沒錯。”陳宮點了點頭。戰場上瞬息萬變，梁主與他的謀臣們並非是真的神，有時候判斷也會出現錯誤。
而根據戰場上的變化，再做出微調，便是將軍們的職責了。
為將者，勇將不過匹夫。
有勇有謀，才是大將。
陳宮想了一下之後，抬頭對張燕道：“張將軍。你可以率領本部五千人，今天晚上北上太行。帶足了糧食，晝伏夜出，往偏僻小路走。這一帶地形你熟，一定能避開袁軍耳目，回去太行山的。到了太行山，你就招募舊部，打遊擊襲擊袁紹糧路。”
“諾。”張燕深呼吸了一口氣，拱手應諾道。這一帶地形他何止熟悉，簡直太熟了，蒙著眼睛都能到達想到達的地方。
陳宮誠懇對張燕說道：“張將軍。你可知道為什麽陛下封你為輔梁將軍嗎？”
“漢時，天下雜號將軍多了，輔漢將軍高人一等。”張燕點了點頭，說道。
“好。輔梁將軍便是這個意思。隻要將軍能絕糧路，待吾主平定天下，侯封萬戶，也未嚐不可。”陳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諾。”張燕心中也是激蕩，轟然應諾了一聲，便轉身下去了。
“吳將軍啊，張將軍走後。平陸的守備就空虛很多了。但是沒關係。大司馬既然已經渡河，袁軍就不可能用盡全力，猛攻平陸。我們守著城池，就是大功一件。”
陳宮抬起頭來，笑看著吳匡道。
“諾。”吳匡應諾道。
隨即，陳宮讓這名羽林軍士卒下去。並親自寫了一封表文，派遣了一隊十一人的精銳探馬，向懷城方向而去。
張繡的判斷出了一點問題，他得稟報情況。
隨著張郃一動，並非隻是文醜、高覽、陳宮、張燕等人隨之而動，整個河東、河內郡的雙方兵馬，也隨之而動。
安邑。曹軍大營。
自從曹操判斷袁紹一定會失敗之後，便不再進攻安邑城。而是集合兵馬，在安邑城北，休養生息。
不過他在龍門渡口、蒲阪渡口的守軍，卻沒有動。如果梁軍從他們的西麵渡河進攻，那就麻煩大了。
這兩個渡口，必須守住。
中軍大帳內。
曹操正在讀書，拿的還是書卷。曹操從小酷愛讀書，就算軍旅戎馬之中，隻要有空，也是手不釋卷。
而自從張繡發明了書這種東西之後，曹操更愛讀書了，這一個個字看的可真清楚。
“哎。”曹操歎息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書卷。
他的心中想到了更多。
張繡發明了這種書卷之後，就開始在治下的各種地方推廣，不僅大大收攏了士人之心，而且培養了更多的讀書人。
而這種書，這種技術，目前還牢牢的掌握在張繡手中，他們不得而知，效仿也沒有門路。
“若不能盡早擊敗張繡。等個幾十年，梁朝人才濟濟。我們更不可能消滅他們了。袁本初啊，袁本初。張繡如果渡河，就真的是天翻地覆了。”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許褚雄壯寬闊的右手，拿著一張卷小小的布帛，從外走了進來，稟報道：“主公，這是袁公手書。”
曹操心中一動，伸手接過了布帛，打開觀看了起來。盡管有所心理準備，但是曹操還是頭暈目眩不已。待情緒稍稍平穩之後，他站起來破口大罵道：“天下罪人，袁紹也。”
曹操右手握著布帛，雙手交叉放在腰間，來回踱步了一下之後。抬頭對許褚道：“去傳郭嘉、程昱。”
“諾。”許褚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不久後，郭嘉、程昱匆匆而來。不等二人行禮，曹操便把手中的布帛，交給了郭嘉，說道：“袁紹被張繡擊破，退兵五十裏。並且要我退兵並州，幫他防禦。”
郭嘉看了一下布帛，交給了程昱。二人臉上，露出了歎息之色。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袁氏四世三公，袁紹並非塚子。而乃是塚中枯骨也。”程昱連連搖頭，歎息道。
“沒奈何。我們晚上退兵吧。大軍先退往並州，隻留下五萬人馬幫忙，其餘人馬走壺關，回去中原。”
曹操仰天長歎了一聲，下令道。
“諾。”
程昱、郭嘉應諾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晚上退兵是有好處的，可以不讓安邑城內的徐晃發現。可以少很多麻煩。但是到了晚上，曹操卻是沒能退兵。
“曹”字旌旗下，曹操騎在馬上，身上穿著一襲鐵甲，右手握著一根金色的馬鞭，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名袁軍小吏，失聲道：“你說什麽？張郃、文醜派兵去襲擊梁軍後續的渡河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