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緣就一個字
沈珂竭力回想,如果這人能把陳舒音嚇成這樣,按說應該有些本事,自己的記憶裏應該或多或少的有她才對,總不該是像現在這樣一片空白,隻知她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那女人竟還是個自來熟,主動上前來和陳舒音攀談:“呀,這不是陳姑娘嗎,這麽巧,你也來了?我都不知道你還和許姐認識,早知道就找你一起來了,咱們還能結個伴。”
陳舒音悻悻的笑道:“是、是啊……”
女人見她反應冷淡,扭頭又來和沈珂打招呼:“你也來了?你娘都好些日子沒上我這兒來買東西了,是不是我上次繡的東西她不喜歡?”
“啊?沒有,我娘隻是最近太忙了,前些日子正好又傷到了腿,一晃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出過門了。”
沈珂一怔,忽如想起了女人是誰。
李荀還問:“珂兒認識她嗎?”
沈珂道:“當然認識了,我娘之前在她那買過東西。”
沈珂也是聽人提起了徐氏,才想起了女人是誰。
女人是鄰村的繡娘柳芙,繡工了得,除了繡些花花草草,也能接些縫縫補補的活計。
但柳芙的男人能幹,平日裏也不少賺,所以柳芙也不常賣繡品,想找她繡東西也得看她有沒有時間,所以她的繡品稱不上有名。按徐芙的話說,她繡東西就是圖一個自己喜歡,正好還能補貼家用,這不是正好嗎?
徐氏之前就幾次找她買過東西,每次都對柳芙的繡品讚不絕口,最要緊的是東西便宜,哪怕在和朋友談及的時候,把買來的價格翻出幾十倍都不會被人懷疑,甚至還得誇她運氣好,方能弄到這樣的好東西。
就在不久之前,徐氏還打算買條像樣的帕子,留著讓沈大壯陪她回娘家去看看時帶著,倍兒有麵子。
但柳芙那會卻說近來忙,一直在幫一位姑娘調整要送人的帕子,徐氏瞥了一眼,還是朵挺好看的蘭花。
沈珂之所以記得這事,是因為那天她給徐氏送藥回去,徐氏拉著她念叨了一下午,尤其是見到了那蘭花繡的有多靈動以後,徐氏就更加不是滋味兒了。
那蘭花帕子要是她的,回娘家可就有麵子了。
沈珂忽然從陳樹蔭鐵青的臉色裏明白了些東西,佯作無心的與柳芙閑談道:“而且柳姨你可能忘了,我娘前兩個月還想找您繡條帕子帶著,隻不過那會兒您太忙了,一直在給別人繡帕子,慢慢就給耽誤了。”
“是啊,當時可不就是忙,一條帕子我來來回回繡了得有一個月,生怕繡出來的東西不好看。”
柳芙回想起當初片刻都不敢歇息的日子,此時頓是感慨萬千,恰巧,她這位主顧就在場。
柳芙問道:“陳姑娘,我給你繡的那條蘭花帕子,你可喜歡嗎?你也一直不和我說,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歡,畢竟蘭花這東西單調,有時繡出來可能不如預想的好看,收了你二兩銀子,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二兩銀子!
沈珂心一琢磨,二兩銀子能買的東西可不少了。
小錦更是實在的說:“二兩,二兩……好像就可以買好多好多的糖葫蘆啦!”
李荀附和道:“能買好幾百根糖葫蘆!”
一根糖葫蘆才五文,二兩銀子夠買八百根糖葫蘆,把一個愛吃糖葫蘆的人隻要聞到糖味和山楂味就想吐了。
想要買件像樣的禮物,自然也不是什麽問題。
二兩銀子或許不能買什麽太奢華的禮物,但也肯定不是和陳舒音說的一樣,她買不起任何的禮物,隻能用親手繡製的繡帕來彰顯自己對許翠苗的關心與敬重。
許翠苗已經從字裏行間的聽出了些不對勁,便當著眾人的麵打開了手裏的盒子,遞給柳芙去看:“你看,是不是這條蘭花帕子?”
柳芙一眼就認了出來自己的繡品:“對,就是這個啊,不會錯的!我到現在還記得呢,陳姑娘當時和我說這東西是要拿去送人的,我怕有損陳姑娘的顏麵,當時繡的眼都花了,原來陳姑娘是送給您的。”
許翠苗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
“怎麽會呢?”
沈珂故意學著陳舒音方才的拱火語氣,佯作什麽都不懂似的:
“柳姨是不是記錯了呀?陳姑娘剛才都說了,這帕子是她親手繡的,就是為了和許姑姑證明自己的心意。而且我覺得蘭花也不是什麽尤其難繡的東西,陳姑娘應該不會連這種彰顯心意的東西都要造假的。”
被沈珂這麽一問,柳芙竟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
沒準兒陳舒音隻是照著她繡的帕子重新繡了一個新的呢?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柳芙客氣的向許翠苗請示道:“許姐,能給我拿起來看看不?”
沈珂發現自己喜歡替別人尷尬的毛病,忽然就減輕了一多半。
看著陳舒音仿佛腳底長刺,衣領有針一般無所適從的站立不安,她不僅不覺得替陳舒音尷尬,甚至真情實感的想要為陳舒音“慶祝”一二。
許翠苗點點頭,默認了柳芙並不過分的要求。
就算這帕子的來路沒什麽問題,許翠苗也想知道真想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回事。
柳芙得到許翠苗以後,方才敢親自上手把帕子取出,放在手裏好一番查驗,鑒定的不能再鑒定:
“沒錯啊,這就是我繡的帕子,別說是這用料用線了,連這給線打結的法子都是我自己琢磨的,十裏八鄉的,就沒有哪個人是像我這麽弄的,怎麽突然就成不是我弄的了?我當時為了繡好這條帕子,直接就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了!”
柳芙一頭霧水,沈珂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說這帕子不是她繡的?
什麽心意不心意的,她也是真的不太能聽的明白了。
“我,我……許姑姑,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要騙您的,我真的沒有想騙您啊!”
陳舒音哭哭啼啼的,但就算許翠苗此時給她什麽解釋的機會,她恐怕都不敢真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