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水至清則無魚
瑾淵也是個識趣的，知道湮玥有事要交代，便走了。
去玄門危險重重，他需要準備的東西也很多。
而禦史大夫和鎮國公呈上來的折子，他也要盡快的批閱出來，該肅清的官員，必須在他回宮前被肅清。
還有丞相，走之前也需要再見一麵。
瑾淵一走，夢璃就出現了，湮玥的視線挪到她的手上，無聲的詢問著結果。
夢璃走到床榻邊，遞給湮玥一個安心的眼神，“蕭妃喝了鴆酒，當場而亡。蕭駱桓依舊昏迷，奴婢喂他吃了藥丸，他的眉頭舒展了，應該已經忘卻了那段記憶。”
湮玥鬆了一口氣，幸好蕭妃做了最好的選擇，不然讓她對整個蕭家出手，她還真會有心理負擔。
“將我要隨皇上出宮遊玩的消息傳出去，讓明柳告訴麗貴妃，就說我懷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大喜過望，便罷朝陪我遊玩。”
夢璃盯著湮玥的肚子，麵露驚訝，從傳出皇上夜宿曇華宮開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肚子有動靜也不是沒可能。
直接而又熾熱的眼神，看得湮玥發窘，“你想什麽呢，我和他什麽事都沒有，更不可能有孩子。舜華就是前車之鑒，我又不傻。”
夢璃不知為何鬆了口氣，突然反應過來湮玥說了什麽，驚訝的問：“娘娘要和皇上出宮遊玩？您的身體……”
“出去找藥去的，還不知道要去多久，所以需要避人耳目。”
“現在朝堂動亂，安王又虎視眈眈，皇上一走，皇城估計就亂了。出門在外，安全更是問題，想要殺您和皇上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隻是找藥，派人去不行嗎？”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玄門，不是人多就可以的，你可以選擇留下。”
湮玥不想強人所難，而且此行的確危險，所以她想帶走的人，她都會問一下對方的意見，讓他們自己做選擇。
夢璃單膝跪地，麵露不解，“奴婢是娘娘的人，陪著娘娘出生入死終不悔。可是玄門是一個修仙門派，那裏為何會有醫治娘娘的藥？”
湮玥不想解釋，“你去，就不要問太多；你不去，我便放你自由。”
“奴婢願意追隨娘娘。”
素手微抬，“起來吧。你過來，我幫你換一張臉，入夜之後幫我做一件事。”
夢璃壓下心裏的諸多疑問，伸手接過湮玥遞給她的黑色藥丸，毫不猶豫的咽了下去。
湮玥艱難的坐直了身體，將夢璃變成了舜華的模樣，雖然身高和身材不同，但人在驚駭的時候，不會看出這個破綻。
這一番動作，讓湮玥氣喘連連，脫力的倚靠在了床上。
夢璃很是擔憂，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按照平時急救的法子，將手掌貼在湮玥的肩上，幫她輸送內力。
湮玥以為不會有用，沒想到力氣竟然恢複了一些。
隻不過當夢璃力竭收手的時候，她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看來隻是杯水車薪罷了。
伸手握住夢璃的手，淡笑著搖了搖頭，“你輸再多內力給我也是枉然，以後別再白費力氣了，你隻需要執行保護之責。”
夢璃見確實沒什麽用，隻能無奈的點頭，“娘娘需要我去做什麽？”
看著自己的臉溢滿了黯然神傷，湮玥很有些不適應，伸手指了指梳妝台上的銅鏡，“你去看一下鏡子，就能猜到我要做什麽了。”
銅鏡裏的女人擁有罕見的傾城之姿，杏目柳眉，高鼻薄耳，玉麵櫻唇，絕美的五官拚湊在一起，仿若畫中人，這不是死去的華妃又是誰！
夢璃伸手摸了摸明顯小半寸的臉，眼睛陡然睜大，“娘娘需要我做什麽？”
湮玥閉上眼，麵如修羅，“換上我的衣服，用舜華死前被開膛破肚的樣子，去鳳棲宮轉一圈，我要瑤昕日日夢魘。”
“奴婢領命，娘娘還有什麽吩咐？”
“將蕭妃的屍體悄無聲息的扔到寧貴妃的床榻上，將六公主偷出來交給子隱好生照料，我不回來，不準放人。”
夢璃點頭，拿絲帕將臉蒙住了，收好換顏丹的解藥之後，立刻出門去辦事。
明早就要啟程離開，時間緊迫，耽誤不得。
而此時，瑾淵已經到了天牢。
丞相見過瑤昕之後，決定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訴瑾淵，以保全江家人的性命，以及瑤昕的皇後之位。
看著手裏的信件，瑾淵都覺得不可思議，“朕一早就知道安王想要謀反，可鎮國公為何要全力支持？他早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這是圖什麽？”
“因為當初是泓麟要當皇帝，而安王許諾鎮國公一個後位，他當然會心動。”
既然已經將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丞相就沒了絲毫顧忌，隻要瑾淵想知道的，他都會如數告知。
越往後翻，瑾淵越生氣，敢情他以為的國之棟梁，全都是國之蛀蟲！
“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竟然都是太傅的人，而禦史大夫竟然想要立麗貴妃的兒子為皇帝，果真是狗膽包天。”
丞相解釋：“禦史大夫和太傅雖然都是閑職，但他們門生眾多，加上又是姻親，所以隻要他們想，朝堂就有三分之一的人支持他們，外加鎮西將軍手裏的兵馬，想要逼宮簡直是輕而易舉。之前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他們覺得麗貴妃生的皇子，是下任帝王的不二人選。”
瑾淵冷笑，“所以你就聯合你的人，把持了整個朝堂，讓泓麟順利登基？”
丞相終於抬起了頭，直勾勾的望著瑾淵，“皇上，自古以來皇位都是靠智謀和鮮血堆砌的，如果不是我先發製人，皇後和江家都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見瑾淵氣得臉色鐵青，他接著道：“皇上，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對朝堂的大清洗，我勸您三思而後行。”
“你放心，我已經設置了監察司，朝堂的清洗不會由我來執行，但會一直存在。”
丞相笑了笑，覺得瑾淵天真，“您怎能保證監察司的人不會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