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 曇華宮不再是你的家
瑾淵痛苦地捂住胸口，呼吸不暢，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他絕望地看著湮玥，想要解釋，可剛開口又吐了一口血，搖搖欲墜地身形終於堅持不住，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湮玥還嫌刺激得不夠，她蹲下|身挑起瑾淵地下巴，逼迫他與她對視，再道：“而你在我身上又犯了同樣的錯誤，說什麽為了我可以棄天下，用你那虛假的溫柔，讓我一點一點的再次為你傾心。可結果呢，你讓我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讓我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用力的甩開瑾淵的下巴，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沒有絲毫的溫度，“對舜華來說，這天下沒有無辜之人。百姓在享受她帶來的繁榮安定時，卻打著正義的旗號，要將她挫骨揚灰；後宮的女人享受著她帶來的太平盛世，卻從不曾停下害她的腳步；而你，作為她唯一信任且在乎的人，她為你出生入死連命都不要，到頭來卻換來了你一句從未愛過。”
湮玥越說，身上的戾氣越重，正殿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瑾淵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以及跌入深淵的絕望。
而她像是站在崖頂，肆虐的狂風將她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墨發迎風飛舞，身姿狂傲瀟灑，卻帶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陰冷之氣。
看著宛如走火入魔般的湮玥，瑾淵這才知道自己真的錯了，他總在顧全大局，卻從未拋開一切顧全過她。
曾經，他還豪言壯語的說為她可負天下，願為她與整個朝堂和後宮為敵，可是當天下和她並不是死敵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兩全。
他隻想著，在舜華身上發生的悲劇不可能重演，卻未曾想過，舜華在意的從不是結果，而是他對她毫無保留的偏護。
湮玥見瑾淵麵如死灰不說話，又道：“你可知，你降的不是我的位份，而是抹殺了我對你最後的情意。從現在開始，我想做的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擋，殺你。”
“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受一些，那就殺了我。如果你怕髒了手，我自己來！”
氣若遊絲的聲音從瑾淵的口中吐出，他艱難的抬手拔了頭上的發簪，直接對準脖子，用力的刺了下去。
在簪子刺破他皮膚的時候，湮玥一腳將簪子踢飛了。
由於力道過大，簪子的末端將瑾淵的脖子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而他也往後仰倒在了地上，想爬卻爬不起來。
湮玥冷漠的扯了扯唇角，“想要一死了之，哪有這麽容易，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麽一點一點的毀了你苦心經營的一切，讓你在無力改變中慢慢腐爛。”
瑾淵沒有生氣，甚至麵無表情，他艱難的動了動唇，“你想要報仇，我會無條件的幫你，但是你要讓百姓再受苦楚，我會傾盡全力阻止你。”
就在湮玥準備撂狠話的時候，風塵仆仆的子隱直接推門而入，看到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皇上，他二話不說的將瑾淵抱起帶走了。
湮玥冷冷的看著，並沒有阻止。
大約一刻之後，子隱回來了，身上染著血跡，麵色陰晴不定，看不出喜怒。
子隱看著冷若冰霜的湮玥，甚至不為她擁有舜華的容貌而驚愕，而是從懷裏掏出一摞紙張，塞到了她的手上。
“這是皇上讓我給你的，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皇上真的是個好皇上。”
湮玥強忍著將手上的紙捏碎的衝動，有些自嘲的說道：“可是對我而言，他隻是一個男人而已。他的做法或許沒有錯，但我不接受。”
子隱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氣氛尷尬而疏離，讓他分外的不自在。
想到子隱應該在兩日後回皇城，湮玥問道：“為何提前了兩日？景王也到了嗎？”
從許昭儀出事到現在，才過去半天，子隱絕不可能是因為她而回來，那事情便值得推敲了。
子隱沒有隱瞞，和盤托出，“景王還未到，一路都有截殺，我隻好先帶著一個人假冒他，引走了大部分的敵人，提前到了皇城，沒有意外的話，景王最遲明日也能到。”
湮玥的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眼裏閃動著邪肆的光芒，“可他會出意外，也到不了皇城了。”
子隱一愣，剛想說那條路線很隱蔽，不可能出意外，就突然明白了湮玥的意思。
景王的確不會出意外，但湮玥會讓景王出意外，且進不了皇城！
他瞪大了眼睛，既驚恐又不解的看著湮玥，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心痛的問道：“何至於如此？”
湮玥反問，“不至於如此嗎？”
子隱低垂著頭，眼神飄忽不定，垂下的雙手輕輕的顫抖著，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抬頭說道：“我不會去阻止你報仇，但我會阻止你做錯誤的事。我不會站在皇上那邊，也不會站在你這邊，但我會提醒你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哪怕用生命作代價。”
湮玥漠然的看著子隱，“你自由了，從此以後，曇華宮不再是你的家。”
子隱自嘲的笑了一下，“從你和皇上決裂的那一刻起，家，早就不複存在了。”
看著子隱快速消失的身影，湮玥煩躁的拿起一把椅子，用力的砸在了地上，恨恨的說道：“都走了才好，沒有牽絆，才能毫無顧忌！”
不被人理解，沒關係，對得起自己就行。
手上的紙張已經被她捏得皺皺巴巴的了，平複了心中憤怒以後，她將紙張展開，入目的是徐公公的資料，往後翻看，是徐公公陷害舜華的證據，以及暗地裏謀權篡位的細節，還有他另一個女兒的地址。
後麵還有後宮妃嬪做過的醃臢事，以遙昕、嫻貴妃和寧貴妃最盛，而且都是事關人命的大案，並附帶了證據。
湮玥看完之後，將紙張全化成了齏粉，她有她的計劃，瑾淵想要向她示好，那也要看她願不願意接受。
將計劃在腦海裏捋了一遍之後，她大喊一聲：“玄空，過來！”
玄空很快出現，湮玥沒等他說話，就開口道：“去皇城門口守著，隻要景王出現，將他截住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