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 她再也無法感動了
凝珠猛的抬頭，有些不理解湮玥突然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過了半晌才回道：“奴婢想出宮，但奴婢更想陪在娘娘身邊。”
她的眼神熠熠生輝，帶著不容動搖的決心，還不等湮玥開口，她又道：“娘娘，您教我武功吧，雖然有些晚了，但我不想成為你身邊最無用的人。”
湮玥身邊的人真的太強了，隨便拿出一個都能翻雲覆雨，而她卻隻是一個宮婢而已。
她想要為湮玥做更多的事，她不想一直躲在所有人的身後，像個局外人一樣。
湮玥的腳步漸緩，待凝珠和她並肩之後，說道：“當初讓你入宮，我並不知情，如果知道，我不會同意。皇宮就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牢籠，宮外的人趨之若鶩，可宮內的人卻想逃離。我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出宮去吧，那座淵華苑就是你將來的棲身之所，如何？”
凝珠突然跪了下來，眼裏噙著淚花，哽咽著說道：“娘娘，我不想出宮，即便我沒用，我也想陪在娘娘身邊，我的命是娘娘救的，娘娘不要趕我走。”
湮玥歎了一口氣，將凝珠拉了起來，“梅花宴過後，我也就要走了，你還想留下麽？”
凝珠欣喜的看著湮玥，激動得說道：“娘娘想要住回淵華苑嗎？那奴婢願意先出宮，等著娘娘。”
她不喜歡皇宮，不喜歡勾心鬥角，不然也不會在宮內待了這麽多年，在湮玥出現之前，她還在禦膳房當值了。
湮玥抬頭望向天空，神色複雜，“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離開，我本不屬於這裏。”
還不待凝珠再問，湮玥又道：“宮內馬上就會有大事發生，在梅花宴開宴之前，我會送你離開，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見凝珠一臉的不情願，湮玥再道：“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可明白？淵華苑承載了舜華的過去，由你守護也挺好。”
凝珠終於不再抗拒，鄭重的點了下頭，“好，我定不負娘娘的囑托。”
湮玥再次抬腳，大手一揮，“走吧，去梅苑看看。”
既然想讓梅花宴成為史無前例的空前盛宴，且能承載三方奪位之爭，不花點心思怎麽行。
來到梅苑，之前略顯蕭瑟的門庭已經煥然一新，顯然是翻新過，門內人影幢幢，但井然有序，各司其職。
工部尚書正拿著圖紙指點江山，雖然嘴上沒停過，卻一派從容。
當湮玥踏進梅苑，看到她的人都停了手上的活計，過來行禮，“皇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湮玥虛抬一下手，柔聲說道：“平身，去忙吧，我和尚書有話說。”
這裏麵真心跪她的人幾乎沒有，好多人的臉上都難掩鄙夷之色，畢竟她雖然得寵，但名聲太過難聽，外加一個妖妃之名，這些人敢上前行禮，估計也是鼓足了勇氣。
工部尚書見過湮玥幾次，對她的印象還不錯，宮內以訛傳訛的事多了去了，他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想湮玥。
將圖紙交給侍郎之後，他笑著來到湮玥麵前，衝她作了個請的手勢，“請娘娘隨我走走，看看現在的梅苑，可還合娘娘的眼。”
湮玥笑著邁了一步，看著唯一一顆沒有修剪的梅樹之後，錯開了眼。
工部尚書指著那棵樹，解釋道：“皇上說，那棵梅樹是他對娘娘的心意，隻有娘娘能碰，所以老臣就一直在等娘娘前來。”
說著，就走到梅樹旁，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剪刀，朝湮玥遞去。
湮玥沒有接，看著依稀還能看見兔子形狀的梅樹，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揚手一揮，原本淩亂的梅樹依舊淩亂。
工部尚書一會看看湮玥，一會看看梅樹，有些不明所以。
湮玥伸手彈出一指，“落！”
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彈出去，可從那原本淩亂的梅樹上掉落不少樹枝，一個兔子形狀的梅樹就這麽呈現在所有人麵前，不僅形似而且神似。
所有人都被湮玥的這一手驚呆了，就連凝珠的臉上也浮現出了訝異，工部尚書連忙放下大剪刀，拍了拍手，“娘娘真乃神人，這一手著實漂亮。”
湮玥將目光從梅樹上移開，自嘲的笑了一下，她之前視這顆梅樹如珍寶，凡事親力親為，可現在卻棄如敝履，連碰一下都覺得髒了手。
工部尚書見湮玥神色淡淡，其他人又一臉怪異的看著他，很是尷尬的笑了一聲，引著湮玥往前走。
直到湮玥往梅苑的更深處走去，院裏的宮人才敢大口的呼氣，這下連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瞟了。
一揮手就將淩亂的梅樹變成兔子形狀，這可不是人能做到的。
而且兔子活靈活現的，明明沒有眼睛，可卻能讓人從那雙被修剪而成的眼睛中看到它的歡樂，實在是太滲人了。
都在傳這皇貴妃是妖，他們之前並不相信，可是現在卻深信不疑。
湮玥看著已經大變樣，卻極盡奢華的梅苑，滿意的點了點頭。
“冬日還暖，亭台樓榭，雕欄畫柱，碧荷遊魚，高山翠竹，奇花異果，梅香滿苑……此處怕是現下宮內最美的地方了吧？”
工部尚書連連點頭，心裏愉悅至極，能得到皇貴妃如此高的評價，也不枉費他辛苦了這麽久。
“娘娘謬讚，其實老臣隻不過是執行了皇上的命令而已，這些都是皇上讓老臣準備的，連那張圖紙都是皇上親手所畫。娘娘能滿意，皇上肯定很開心。”
湮玥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瑾淵做得再多，對她再好，她也無法感動了。
最終隻得歎息一聲，“可惜，很快就會被毀了。”
她的聲音很低，低得工部尚書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娘娘剛才是在說笑麽？此次梅苑翻修，用得都是最好的材料，即便是風吹雨淋，也能保幾十年不朽。”
湮玥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看向正在蓋瓦片的一間房，問道：“那是宴會用的廚房吧？什麽時候能完工？”
梅苑的麵積不小，也舉辦過幾次宴會，但是像今年這麽盛大的，還是頭一次，所以之前的廚房就不能用了，隻能另外蓋一間，借用的還是明月宮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