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她不知道自己該救誰
瑾淵在情急之下打到湮玥身上的那一掌，帶著三成的內力，雖然不至於讓湮玥受傷，但是讓她氣血翻湧了好一會，才恢複過來。
看著躺在地上的瑾淵，以及半撐在地上的殺手，湮玥跑上前用力的將梅枝抽在殺手身上，像是瘋了一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倒在地上的瑾淵吸引，徐公公趁機衝開壓製，逃也似的朝門外奔去，根本就沒管殺手的死活。
直到手上的梅枝被抽斷，湮玥才停下，一腳踹飛倒地的殺手之後，將氣息微弱的瑾淵抱在了懷裏。
看著他老態龍鍾的臉，以及掛在嘴角的淡笑，眼淚撲簌的往下落。
瑾淵輕咳了一聲，卻咳出了一口血，他想要抬手擦掉湮玥的眼淚，可是胳膊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麽都抬不起來，最終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虛弱至極的說道：“你哭起來的樣子，可真醜。”
原以為有七日可活，沒想到竟半日都沒有撐過，不過能替心愛的女人擋劍，死也值了。
湮玥抬手撫上瑾淵滿是溝壑的臉，哭著說道：“你才是真的醜，沒想到老了的你，會是這個模樣，簡直比秀才乞丐還要難看。”
當初湮玥隨著明修下界，一出生就是孤兒，是一個老乞丐收養了她，因他是個秀才，能斷文識字，便被人叫做秀才乞丐。
秀才乞丐也是一個為情所困之人，當初上皇城趕考，遇到了一個官家小姐，兩情相悅卻有緣無分，官家小姐嫁與他人當晚懸梁自盡。
秀才趕考失利，卻為每年給官家小姐上一炷香而留在了皇城，因沒有營生便做了乞丐。
當秀才乞丐撿到舜華的時候，已經老得頭發花白，步履蹣跚，滿臉滄桑。
瑾淵雖沒見過秀才乞丐，但初遇舜華的時候，聽她提過很多次，心裏也大致有個秀才乞丐的蒼老模樣。
一個年邁的乞丐，衣衫破爛，滿臉髒汙，頭發和胡子凝結成塊，雙眸昏暗無神，自然和“好看”兩個字扯不上邊。
瑾淵卻不覺得湮玥這話難聽，反而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好看也好，難看也罷，能被你記住，就好。”
體溫逐漸流失，瑾淵冷得忍不住發顫，湮玥將他摟得更緊了一些，霸道的說道：“你的命是我的，我讓你死，你才能死，聽明白沒有！”
瑾淵艱難的握住湮玥的衣袖，扯了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不要為我難過，我心疼。”
此時，所有人都圍到了湮玥和瑾淵身邊，子隱看著兩人，眼眶發紅，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急忙說道：“姑娘，那個青銅鼎裏的丹藥，你拿出來了麽？”
湮玥剛才一時情急，早就將丹藥的事拋之腦後，被子隱提醒，連忙點了點頭。
可空間袋裏的丹藥還沒拿出來，徐公公得逞的笑聲就傳了過來，“哈哈哈哈，你不是在乎六公主嗎，我現在就將她的屍體送給你！”
奄奄一息的馨兒，在徐公公話落的同一時間，落在了湮玥腳邊。
原來清楓及時出現，悄無聲息的控製住了保護妃嬪和皇子公主們的暗衛，徐公公趁機抓住馨兒，給了她一掌。
馨兒的嘴裏不停的吐著血沫子，臉上一片死灰，顯然是被震斷了心脈，也命不久矣。
湮玥終於將丹藥拿了出來，濃鬱的藥香讓所有人都精神一震，也瞬間從一係列變故中回神，連忙將湮玥和瑾淵，以及馨兒圍在了中間，均一臉警惕的看著得意洋洋的徐公公，以及突然出現的手握浮塵的老道。
徐公公被湮玥手上的丹藥吸引，一臉貪婪的對清楓說道：“幫我拿到那顆丹藥。”
清楓一雙精爍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湮玥，像是在沉思著什麽，並沒有因徐公公的話而有所動作。
湮玥已經聽不見外界的所有聲音了，她直勾勾的盯著手上唯一能起死回生的丹藥，看一眼瑾淵，再看一眼馨兒，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決斷。
對她來說在，這兩人沒有孰輕孰重，一個是曾經深愛過的人，也是為救她而受傷的人，一個是一直給她溫暖的人，也是因她而受傷的人，她都無法割舍。
徐公公見清楓並未行動，也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的說道：“現在有兩個將死之人，你卻隻有一顆丹藥，我恨好奇，你會舍棄誰？”
所有人都因徐公公這話而更加緊張，相比於一個沒什麽利用價值的公主，自然是皇上的命更重要一些，所以好一些妃嬪顧不上害怕，大聲喊道：“救皇上，一定要救皇上。”
有一個人開口，更多的人立馬響應，“救皇上！救皇上！！救皇上！！！”
一聲高過一聲的呐喊，總算喚回了湮玥失守的心神，看著逐漸失去生機的兩人，她知道自己再等下去的結果就是一個都救不了。
憑心而論，她不知道自己該救誰，該放棄誰，可是從現實來說，救瑾淵更合適。
直到逼自己選擇的這一刻，湮玥才真的明白，瑾淵當初做出舍小取大的行為時，內心有多痛苦。
就在她將丹藥喂進瑾淵的嘴裏之時，瑾淵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奪走她手裏的丹藥，塞進了馨兒的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馨兒的臉色逐漸紅潤，很快就睜開了眼睛，略顯茫然的看著湮玥，擔憂的問道：“皇貴妃，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父皇怎麽樣了？”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徐公公和清楓在內，全都驚呆了，他們剛才真的見證了起死回生！
湮玥並沒有回答馨兒，而是艱難的轉動著堅硬的脖子，低頭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瑾淵，哭喊道：“為什麽，你瘋了麽！”
被徐公公震斷心脈之後的事，馨兒一點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明白湮玥話裏的意思，見大部分人都用吃人的眼光盯著她，她不由自主的往湮玥身邊挪了挪。
湮玥不著痕跡的挪了下|身子，再次將瑾淵抱在懷裏，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將血喂進了瑾淵的嘴裏。
她的精血帶著靈力，雖不能保瑾淵不死，但是能暫時護住他的心脈，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天時間，但多活一瞬就多一分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