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隻能將秘密爛在肚子裏
混元天尊並未對逍遙神佛的回答做出回應，岔開話題吩咐道：“清除天雷峰所有的人，我要單獨去見見湮玥。”
逍遙神佛終於體會到墨卿神君當時被他拒之門外的心情了，還真是鬱悶得像撞牆。
就好像是離真相隻餘一層麵紗了，結果在掀開麵紗之前，真相卻被人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厚重得讓人絕望。
即便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逍遙神佛不僅很快的把事情辦好了，還親自將混元天尊送到了天雷峰的山腳下。
看著天尊的背影逐漸消失於眼前，他的腦海裏不禁想象出兩人見麵的場景和對話，最終卻沒想出一個所以然，反而讓自己更加困惑了。
湮玥已經受了一天一夜的天雷，卻沒法像以前一樣用丹藥緩解天雷對她的傷害，此刻的她虛弱無比。
如果噬天願意，絕對能輕易的奪舍，但現在的噬天也是有心無力了。
湮玥無比熟悉混元天尊的腳步聲，當天尊還沒出現時，她的雙眼就開始泛紅，眼裏的淚水怎麽都止不住，已然模糊了視線。
相比於湮玥的激動，混元天尊就顯得淡漠了許多，他慢步靠近湮玥，尊貴而睥睨的氣勢盡顯，即便明知道沒人監視，他依舊沉著一張臉，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湮玥知道自己讓天尊失望了，雖然很想仔細瞧瞧眼前這個如師如父的男人，卻怎麽都沒有勇氣抬頭。
幹澀的嘴唇動了動，最後卻隻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一想到自己這雙手害得混元天尊重傷，她就自責不已。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自私，隻想著報私仇，事情何至於弄到如今這副田地，都是她的錯。
混元天尊看著昔日前途無量的女子，很是失望的歎了一口氣，“既然知道無顏見我，為何還要做出如此糊塗的事？”
湮玥毫無形象的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眨了幾下眼睛，將眼眶裏的淚水擠幹之後，才抬頭望向混元天尊，無悲無喜的說道：“我終於明白了您說的話，情之一字太傷人，沾之即死。”
“現在明白有什麽用，為時已晚，你已入魔，沒人救得了你。”
神識內的噬天和湮玥同時一驚，在湮玥還沒開口的時候，噬天搶先說道：“他決定放棄你了，哪怕知道你或許還有得救，他都沒想拉你一把。”
“沒得救，就別救了。”
湮玥這話是說給混元天尊聽的，也是說給噬天聽的。
她要讓噬天明白，她說拉著他一起死，並不是說著好玩的。
與預想中的回應不同，混元天尊心中詫異，也終於拿正眼瞧著湮玥，認真的問：“即便死得冤枉，也不希望我救嗎？”
湮玥蒼白的麵容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我希望您救，您就會救嗎？”
當這句話出口的時候，湮玥都摸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如何，或許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混元天尊不敢看湮玥的眼睛，過了好一會才道：“如果你真能在你被天雷擊得魂飛魄散前褪去魔性，我便能網開一麵饒你一命。”
湮玥臉上的表情僵得像是假的一樣，雙眸無神的盯著天尊，問道：“所以，噬天的話是真的？即便魔族的人能自救，您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當最不願意看到的答案擺放在自己麵前時，湮玥才發現自己曾經堅信的正道，有多麽的可笑。
可即便覺得可笑，她也不能丟棄正道，和噬天同流合汙。
相比於一個烏煙瘴氣的六界，她寧可六界在偽善的天宮的帶領下，佯裝和諧。
混元天尊沒有回答湮玥，也懶得管她到底會如何想，直接掏出了玄鏡，問道：“你和魔尊噬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湮玥看著眼前的玄鏡，頓時什麽都想明白了，難怪天尊昨天沒有來，看樣子是去了一趟萬古戰場，拿玄鏡去確認了一下，發現噬天的元神逃脫之後，才來找她。
她動了動鐵鏈，笑著道：“天尊以為我和噬天是什麽關係？”
手腳被束縛的地方早已斑駁，全是天雷擊中她時，劇烈掙紮所致，新傷覆住舊傷，即便傷口已經愈合，但或深或淺的疤痕重重疊疊，相互交錯，森然可怖。
最新的一道傷痕鮮豔如血，在滿是黑色幹涸血跡的寒鐵束縛下，纖細的手腕仿佛隨時會斷掉似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幫她解開束縛。
天尊此刻就是這樣的想法，可他不能表現出來，隻是將玄鏡輕觸著湮玥的指尖，心裏默念著想知道的事，再以靈力催動。
兩人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了湮玥曾經看到的一幕，一朵潔白的曇花開在暗夜的荒野，突然一滴血從天而降，滴落在了修長無暇的花瓣上，然後隱於無形。
混元天尊推算時間，發現這一幕正好發生在神魔大戰期間，聯想到湮玥和噬天之間突然產生的糾葛，他可以肯定，落在曇花上的那滴血就是噬天的，而那朵曇花就是湮玥的原身。
湮玥輕輕的縮回了與玄鏡相觸的指尖，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噬天元神逃出封印，她和噬天的糾葛，天尊已經悉數知曉，接下來就沒她什麽事了，隻要配合天尊滅了噬天的元神就行。
至於噬天的元神是否還能重組或重生，就不是她該操心的了。
混元天尊盯著已經消失的景象，久久回不過神，他沒想到起因竟然是三千多年前的神魔大戰，而湮玥不過是被無辜牽連的受害者而已。
之前決定舍棄湮玥的決心，在這一刻發生了動搖。
可這動搖就像心湖一片不起眼的漣漪一般，還未蕩漾開來就已經消失不見。
如果湮玥入魔另有隱情的消息傳出去，那她便能開罪，可是她入魔是事實，毀了人界是事實，打開了人魔入口是事實，和噬天沆瀣一氣還是事實，不管原因為何，她都逃不開幹係。
到那時候，六界便會出現兩種聲音，一個要湮玥死，一個要湮玥活，而為難的人隻會是他自己。
如果沒有處理好，就會動搖天宮在六界絕對的權威，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他能承擔的後果。
所以湮玥的原身被魔血侵蝕這件事，他隻能爛在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