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法紀和天規可不一樣,那是不可抗的天地規則,就好比飛升時的渡劫天雷,凡人的生老病死,逆天而行後的天譴……
據說最初飛升之人隻需扛過三道天雷,可後來燚發現他們的修為很容易止步不前,皆因渡劫時淬煉不夠導致,所以他改成了九道。
這可不像隨便寫一道天規那麽簡單,規矩不過是用來約束不聽話的人的,可渡劫天雷本就是客觀存在的,別說改變了,就連往這方麵想的人都沒有,但燚真就做到了。
可明修也聽說,燚的元神早已歸於天地,與歲月同壽,為何會被困於此?
對上明修疑惑的眼神,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在你們眼裏,我是不是無所不能?”
明修當即不假思索的應道:“當然,天地開辟之初,隻有凡人,凡人死後化為鬼,才有了鬼界;您升了仙,才有了仙界,和後來的神界;萬物生靈修煉,衍生出了妖界;人因欲念而癡迷,才成就了魔界。現在的六界,因您而生,也因您而變得互不幹擾,有規矩可循。”
燚看著躺在地上的噬天,問道:“知道魔界是怎麽產生的嗎?第一個入魔的又是誰嗎?”
明修搖頭,“不清楚,天宮的典籍裏沒有記載。”
“是我,第一個入魔的是我,創造魔界的是我,我在自己最風光的時候,墮神成魔!”
“怎……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我曾經也是一個人,有人該有的七情六欲,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天地萬物皆在我手,可這世間總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我也有心魔,隻不過一直被我壓製,並未被人發現而已。”
明修用力的搖頭,怎麽都不願相信燚的話,或者說,他已經不相信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燚。
要知道,燚是六界的神,更是天宮不可侵犯的神聖存在,他一生完美,沒有任何汙點,怎麽可能有心魔,更不可能墮神成魔。
燚也沒有再解釋,而是直接用行動證明了自己。
他緩緩的抬起右手,粗重的鐵鏈仿佛輕若無物,並未讓他的動作有絲毫停滯,一絲精純的靈力從他的指尖溢出,從明修的頭頂流入。
不消片刻,明修身上所有的傷都好了,就連斷掉的胳膊也恢複如初,要不是他身上還穿著破布條般的衣裳,他都要懷疑之前經曆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罷了。
不僅是身上的傷,就連疲憊的身體,萎靡的精神,全都恢複如初了,讓他有種脫胎換骨的錯覺,好像現在有使不完的勁一般。
燚收了手,靜靜的看著明修,“現在信了麽?隻要入了我的陣,不可能使用得了任何法力,但我可以,因為……”
明修搶著說道:“因為你就是陣眼!”
燚淡笑著搖頭,“我的確是整個大陣的陣眼,但這不是我能用法力的原因,隻因為我是燚,所以才能用。”
明修的眼神冷了下來,臉上的謙卑也消失不見,淡漠的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你跟我說這麽多,到底什麽意思?”
燚是高不可攀的神祗,他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壞燚在他心中的形象,哪怕是燚自己,也不行。
燚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了,輕聲說了句“抱歉”。
大約是孤獨太久了,偶然碰到個人,又是自己死前最後見到的人,他才有了想聊聊的心思。
明修此刻的心裏五味雜陳,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態度麵對眼前的男子,他折身回到噬天身邊,一把將他抱起,直接往洞口走去。
他現在不想管這村莊是怎麽回事,也不想管眼前的男子是誰,更不想管對方把自己困在這裏有什麽目的,他隻想逃離。
或許有些小孩子氣,可他就是不想麵對,不想心中的信仰轟然倒塌。
可這裏是燚的主場,沒有他的允許,誰都別想走。
不僅不能走,隻要他願意,任何人都能變成他的傀儡。
明修抱著噬天已經走到了洞口,他甚至看到了洞外的群山,可就在他即將踏出的那一刻,他突然折返,抱著噬天站在了燚麵前。
燚壞笑的看著憤怒的明修,得意的挑了挑眉,“我幫你療傷,可不是為了讓你跑掉的。在我的話沒說完之前,你還是乖乖的待在這裏,要是把我惹生氣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明修認命般的把噬天放在了地上,盤腿在燚的麵前坐了下來,大方而又直接的看著他,大有種促膝長談的架勢。
“說吧,你想讓我知道什麽?”
“繼續剛才的話題,從我有了心魔開始說起,你不要嫌我囉嗦,我和你的對話,可能是我最後能說的話了?”
明修撇了撇嘴,“如果你是燚,你就不會死。”
燚的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的淡笑,眼裏有浮光閃動,似是很期待一般,“我會不會死,你離開前就能知道了。”
在明修還想反駁的時候,燚抬手阻止了,看了眼地上的湮玥,說道:“我們言歸正傳吧,我的心魔和她一樣,因愛而不得。”
“這世間竟還有不愛你的女子?!”
明修這話沒有絲毫的嘲諷,是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燚的相貌沒的說,是世間少有的俊俏兒郎,氣質也是萬裏無一,出塵脫俗,其能力就更不在話下了,六界僅有。
雖然這些都隻是聽說,但現在也算眼見為實了,怕是隻要他想,這世上就沒有女子不愛他。
燚的臉上溢滿了憂傷,雙眸裏是化不開的情愁,“當然有,不管我有多好,讓多少女人愛慕,可總有那麽一個人,愛而不得。畢竟感情之事,與一切外在條件無關,就好比你身旁的女子,她也沒什麽不好的,愛你如癡如醉,為你付出一切,可你曾經無論如何都無法愛她。”
“可能你要說,你和我的情況不一樣,你沒有心。可我要告訴你,是一樣的,不然你也不會長出一顆心了。”
“當初我愛上的那個女子已經有了心上人,驕傲如我,怎麽可能允許有脫離我掌控的事發生,在我一次次強勢的逼迫下,那女子與他的心上人雙雙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