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7 我的歸宿
一直在邊上低頭悶聲抽煙的，是張隊。
我衝過來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注意這裏，當他朝這裏看過來的時候才認出來，我是張文。
這次，是他帶隊過來辦事。
上次受傷以後張隊並沒有順理成章的調去別的單位，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守崗位，站在和犯罪戰鬥的第一線上。
隻是和我的聯係越來越少了。
我們兩個都知道。
一黑一白，哪兒能一直聯係呢？
剛才張隊看到了我，其實並不驚訝，我在道上混，早就該想到有這些事發生了，他隻是看到了我臉上的淚，才心軟讓我進來。
張文，還是第一次見到我落淚。
到底要多傷心，到底要多絕望，才能落淚？
我看到了是張隊，過去抓住他的衣領問：“張隊，這人是不是小雯，到底是不是她？”
我太著急了，抓著他用了不小的力氣，讓他臉色微變，有些喘不上氣來。
“張文，你先別激動，人就在那裏，你可以去確認一下。”他趕忙說。
我這才扔下他，朝那昏暗潮濕的小巷子裏跑過去。
還沒過來，我就先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這味道，讓我心底生寒。
雖然我在道上沒少見過血，甚至是手刃過刀子和小龍蛇，但是這味道湧進我鼻孔的時候，還是讓我覺得心悸。
因為我知道，這血腥味的來源，很可能就是小雯的。
那個曾經在我麵前蹦蹦跳跳的女人，那個不止一次的在背後默默關心我，渴望得到的認可的女人。
這，讓我無法接受。
我步履蹣跚的走過去，在那個充滿了惡臭的垃圾箱裏，我看到了一個被砍斷了四肢的軀幹。
忽然，一陣親切的熟悉感就迎麵撲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突然有這感覺，我在心裏拚命的告訴自己，不要有這感覺，這個人不要是小雯。
但事實是打臉的。
啪啪的巴掌讓我清醒過來。
當我看到披頭散發臉上卻帶著滿足笑容的那張臉的時候，我幾乎崩潰。
我不會看錯，就算是化成灰這張臉我也不會看錯。
這就是小雯一點沒錯。
我想否認，但清醒的腦袋一直在使勁的捶打著我的神經，告訴我，這人就是小雯，你想否認都沒用。
小雯，已經死了。
雖然不知道她生前經曆過什麽，雖然不知道是何人所為，但她真的是出事了。
事實就是這樣，不會給你講任何的情麵，不會給你任何的希望。
它一旦發生了，就永遠都不會改變。
除非，我能讓時光倒退。
在所有人都忍著要吐出來的地方，我抱著小雯的頭愣神好久。
這畫麵我想都不敢想，但還是毫無忌諱的發生了。
旁邊的警察想過來攔住我，但都被張隊給打發走了。
我把小雯的頭慢慢放下來，用手整理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把她那張還帶著淚痕的臉蛋露出來，手指，輕輕的在她臉上滑落。
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覺得小雯是活著的，她的臉蛋上，還帶著淡淡的體溫。
我知道，我欠這個女人的東西，已經是無法償還了。
她帶給我的，隻能是一個夢。
之後回憶起來，都隻能是在夢中回憶。
小雯走了。
永遠的離我而去。
甚至一點緩衝的機會都不給我。
曾經我不止一次的想過，想讓小雯離開我，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有多難，我才想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心裏，猶如萬箭穿心。
我幫小雯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低頭吻了下去。
……
在這昏暗的小巷子裏，我和小雯最後相處了差不多十分鍾的時間，然後，在這些記者瘋狂的閃光燈之下，我走了出來。
我臉上，一掃剛才的悲傷，一點表情都沒有。
如果說死是一種歸宿的話，那麽我會給小雯的死畫上句號。
後知後覺，迎來的將會是瘋狂的報複！
“文子，那人是小雯不？”李二子也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但還是過來確認，裝逼虎和張國華也圍了過來。
我點點頭：“是。”
一句話，就讓李二子他們沉默了下來，誰都能看出來我現在的狀態，我就像是一個超負荷的保險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崩斷。
心裏，在刮著狂風，我卻表現的什麽事都沒有似的。
這時候張隊走了過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張文，你放心，這事我肯定幫你查出來凶手是誰，然後讓他接受法律的製裁！”
我嘴角勉強掛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我不知道笑的多難看，臉上僵硬的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是嘴角卻在上揚。
這感覺，更像是在一個麵無表情的小醜在演一場悲劇。
張隊看到我這樣就知道我肯定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拍拍我的肩膀：“文子，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說什麽都沒有用，想開點，以後會好起來的……”
想開點。
嗬嗬……
這件事，我這輩子都會記在心裏，我要讓殺害小雯的那些人付出代價，要用他的頭來祭奠小雯！
這事如果可能的話，我都不想讓張隊多參與。
道上的事，我就用道上的手段來辦！
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來是誰！
“小雯的屍體，我什麽時候能帶走？”我冷靜的問。
我和剛才，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張隊沉吟了一陣：“可能要半個月以後。”
“三天之內，我就要帶走。”我怎麽能讓小雯的身體在那裏放那麽久？怎麽能讓那些法醫拿小雯的身體當一個試驗品？
張隊滿臉的愁容：“文子，這事不是我說了算……”
我知道我和張隊說的太多了也沒用，索性不和他廢話了。
“二子，給我根煙。”
李二子聽話的掏出來一根煙給我點上。
我方才吸了一口，傷口就開始汩汩的冒血。
“文子，你的傷口出血了，先回醫院再說！”李二子趕忙對我說。
我低頭看了一眼，血已經順著我的病號服印了出來，我還沒說出話來，就覺得嗓子眼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接著就是一陣頭重腳輕，我整個人也隨之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