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國士無雙
南宮平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低著頭,聲音也是極為平靜。
“應交納商賈稅銀,九十六萬五千貫,今日拍賣進項,四百八十二萬五千貫,共計五百七十九萬貫。”
一邊說,南宮平還指了指兩堆銀票,意思是少的是朝廷的,多的是我們的,別見財起意啊,我們合法交稅。
黃老四腦瓜子嗡嗡的,艱難的扭過頭,望著馬昂身後那堆成小山一般的銀票,這才看到,其中大部分竟然不是千貫麵額的銀票,而是萬貫。
京兆府馬睿沒有看向那些小山一般的銀票,而是看向另一堆少一些的銀票。
“京兆府…上繳京兆府的?”馬睿的呼吸粗重,一指那些銀票,聲音都變的尖銳了:“那些,都是上繳京兆府的?”
衛長風一肩膀給馬睿拱開,險些沒上去搶,下意識叫道:“那是上繳本官戶部的錢財!”
原本還滿麵怒容的南宮璽,腿肚子有些轉筋,滿麵不可思議之色。
看向南宮平,當朝宰輔腦袋暈暈的:“平兒你…你到底發賣了什麽,竟…竟得了這麽多錢財?”
南宮平轉身從馬昂手裏拿過厚厚的賬本,雙手舉起遞了過去。
南宮璽剛要去接,黃老四一把奪了過去。
幾個品級夠高的臣子也伸著腦袋往上麵看。
“文曲星牌鉛筆贛州經營權…”
“粉紅色回憶香水三年利潤…”
“四輪馬車研發中心風險投資…”
“東海廣懷道潤唇膏特許經營權…”
“悶倒驢烈酒作坊加盟費…”
黃老四越念越迷糊。
字,他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他一句話都看不明白。
什麽玩意又是粉紅色回憶又是悶倒驢的,這都哪跟哪啊。
看向南宮平,黃老四一頭霧水:“何意。”
“學生可否為陛下以及諸位大人講解一番?”
南宮平剛要開口,俞天倫突然說道:“錢財數額如此巨大,可謂是天方夜譚,既是商賈花了錢,必然知曉其意,陛下,不如讓商賈解釋一番可好。”
黃老四下意識點了點頭,看向賬目:“白傑是何人,竟花費了二十萬貫買了這…這悶倒驢的…”
“是老朽。”白傑抬起頭,滿麵得意:“陛下,是老朽,老朽拍下來的。”
大度的黃老四一揮手:“平身。”
所有商賈和親族們站了起來,白傑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就跑到了台下:“陛下,這酒妙啊,妙不可言,您一嚐就…”
“大膽!”孫安厲聲叫道:“退下!”
白傑嚇了一跳,趕緊後退了幾步。
“酒水?”黃老四嗅了嗅鼻子,聞著濃烈的酒香,來興趣了,對俞天倫努了努嘴:“俞正卿,去嚐一嚐。”
俞天倫一臉無語。
您怕中毒,難道臣就不怕?
可天子都說了,俞天倫隻好彎腰給酒壺接了過來,沒好氣的說道:“酒杯。”
“哪裏那麽多事。”
衛長風一把奪過酒壺,對著嘴就灌了下去。
可下一秒,“噗”的一聲,衛長風全吐出來。
孫安麵色大變:“酒水有毒?”
“非…非是…”
老衛也解釋不明白了,望著酒壺,吧唧吧唧嘴,又舔了舔嘴唇,顧不得解釋,又微微灌了一下口。
烈酒入喉,老衛突然緊緊抿住嘴巴,足足三息,這才張開嘴巴,大喊一聲。
“好酒,好烈的酒!”
“烈酒?”翟修走了過去,接過酒壺,大大咧咧的也不講衛生,對著嘴巴就灌了一口。
如同老衛的模樣,憋著呼吸,再吐了口濁氣。
黃老四出身軍伍,最喜烈酒,略顯激動的問道:“真是好酒?”
“額…”翟修遲疑了一下:“臣再嚐嚐。”
咕咚有灌了一口,黃老四問道:“如何?”
“額…臣…臣再嚐嚐。”
黃老四:“…”
南宮平回頭對昌賢打了個眼色,昌賢連忙跑向了後台,拎著一個酒壇子和一大堆酒杯。
黃老四回頭看去,倒是不急於嚐酒了,而是被玻璃製的酒杯所吸引了。
“這是…琉璃?”
“回父皇的話,玻璃,價值千金的玻璃。”
昌賢很聰明,沒說成本千金,而是價值千金。
放好酒杯,倒入烈酒,昌賢又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
黃老四沒有絲毫猶豫,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昌賢的眼睛紅了。
他倒的酒,可老爹卻沒讓孫安驗毒,要知道他可是有“前科”的。
烈酒灌進嘴裏,黃老四也如衛長風那般,低吼一聲“好酒”。
南宮平也趁機解釋了一下,白家競拍的是地區加盟費用,南郊莊子秉承著加盟方至上,扶上馬送一程的高端服務態度,將原液送到白家,白家再建蓋作坊,稀釋之後發賣,除了花錢加盟外,還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每建蓋一個作坊,需要開辦一個至少容納二十人的學堂,這個學堂,隻能招收作坊上工百姓的子女,不能收取任何費用,工錢也必須比行情高出三成。
黃老四聽過之後,無比動容,翟修則是雙眼放光。
又指向了賬本,黃老四的心態變了,他現在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大棚裏,究竟有什麽魔力,讓曆來謹小慎微財不露白的商賈們一擲千金幾近癲狂。
一支支鉛筆被送了上來,黃老四搞明白使用方法後,表情徹底變了。
鉛筆不如毛筆那般寫出龍飛鳳舞韻味不一的字體,可是能寫字啊,隻要能寫字,就妙處多多。
作為天子,黃老四第一時間就聯想出了鉛筆的妙用,也快癲狂了。
衛長風沒癲狂,他瘋了。
老衛撅著個大屁股,蹲在另一摞銀票前,一張一張的點,馬昂想去幫忙,被他一個大腳射出去一米開外。
南宮璽滿麵紅光的望著南宮平,一肚子話想說,卻不知從哪說起,想了半天,最後開始給朝臣們介紹了,這是老夫侄兒,老夫的侄兒,激動的嘴都快瓢了。
大昌朝建朝這麽多年,宰輔多了去了,幹的長的,十多年,幹的短的,幾個月就去投胎了。
昌朝曆代宰輔多,可一夜之間豪取五百萬貫的人,卻沒有,南宮平是第一個,南宮平這三個字,必會被後人銘記,說句再直白的話,往前捋幾十年,五百萬貫都能買八個宰輔官職了,還能送十二個侍郎和二十多個郎中。
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群臣更沒見過。
事情,逐漸明朗了,隨著深入了解,隨著南宮平的解釋和商賈們吵吵把火的附和,君臣們終於搞清楚,為什麽這草草搭建的木台上,有著近五百萬貫了。
俞天倫反應過來不對勁了,眼看天子和其他臣子都瘋了似的,連忙提醒了一句,商賈都是被綁來的。
然後商賈們急眼了,全說是主動來的!
商賈還好一些,不少喝了酒的女眷,已經掐著腰開罵了,將俞天倫噴了個狗血淋頭。
隻有翟修沒有去數錢,甚至不是太願意了解南宮平到底拍出了什麽,他隻是在計算著,紅著眼睛計算著,大昌朝十五道,將會出現八十七家作坊,以及八十七個隻招收寒門學子的學堂。
來到南宮平麵前,翟修彎腰施禮。
南宮平大驚失色,連忙讓開。
直起腰,翟修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大門之外,嘴中輕吐四個字,卻沉重有力。
“國士,無雙。”
南宮平露出了笑容,他知道翟修這四個字,不是說與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