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往事
朦朧的月光下,歐陽振華一看到郝若楓的麵孔,頓時猛地朝後連退了三步。
並不是郝若楓的麵孔長得多恐怖,郝若楓扯下麵罩之後,露出的反倒是一副非常帥氣的麵孔。
可這幅麵孔,和歐陽振華的麵孔一模一樣,就像是一個模子裏麵造出來的。
看著歐陽振華驚恐交加的神情,郝若楓抱著手冷冷笑道:“武家華,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歐陽振華看著這個和自己麵相一模一樣的男子,沉默了半晌,才蠕動著嘴唇輕聲開口,“哥哥!”
“哥哥,哈哈哈——!”
郝若楓眼裏閃過一絲狠毒之色,瘋狂的笑道:“武家華,哦不,歐陽振華,你居然還記得,你有個替死鬼的哥哥!”
“不,哥哥……”
歐陽振華才開口,郝若楓就衝過來,一把揪住歐陽振華的衣領,神色冰冷的笑道:“難道你還要說不是麽?我們是孿生兄弟,為什麽你會被送到舅舅家去,改姓歐陽,而我卻要留在家裏?為什麽你叫武家華,我也叫武佳華?這不是擺明的麽?那個老病鬼知道自己被仇人盯著,後人存活不下來,所以對外都不敢說出我們是他親兒子!給我們取個聽起來一樣的名字,然後對外說隻收養了一個孩子,又在那麽偏僻的地方,消息閉塞,要對付他的人自然不會懷疑。當初我一直不明白,知道遭遇襲擊,我才終於知道,原來他一開始,就隻打算讓我們其中一個存活下來!而這個人,就是各方麵都更優秀的你,而我這個資質平庸的哥哥,從一開始,就是棄子!”
越說越氣的郝若楓,準確說應該是武佳華,猛地伸手將歐陽振華後推幾步,將歐陽振華抵在路邊的土坎上,瘋狂的大笑:“我承認自己資質差,可他是一個父親啊,為什麽就不能一視同仁?為什麽能把你送出去,讓你安全成長,就不能也給我這個機會?為什麽他能以帶侄子的名義,去教你那些中醫的精髓,去傳授給你最好的武術招式,給你用藥物淬煉身體,卻隻給我教最基本的東西,隻給我傳授最基本的招式,給我的用的,也是最常見的一些雜草,還要我自己去采集?”
質問了一大段,武佳華用力推搡著歐陽振華,“我的好弟弟,你倒是告訴我啊,到底是為什麽?”
“為了不絕後!”
歐陽振華輕輕搖了搖頭,無奈的歎息,“哥哥,我知道你心中有諸多怨念,覺得我搶走了屬於你的一切東西,我也不想反駁什麽。可你對我怎麽都行,你不能這麽說父親!你年齡也不小了,應該理解父親當年的苦衷。父親或許看著很冷漠,可他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樣的人!”
“你肯定那麽說啊!”
武佳華瞪著歐陽振華,冷冷哼道:“他把一切能給你的,都給你了,在你眼裏自然是一個絕世好父親!他教你最精湛的醫術,傳授給你最好的武術,還給了你一個武家人的身份,讓你有資格去繼承他的一切!可我呢?我武佳華難道就不是他的兒子麽?他要我當替死鬼,犧牲我成全你,那我也認了,因為我是哥哥嘛,讓著點弟弟也不是不可以!可他為什麽連好點的東西都不教給我?他為什麽就不想想,萬一我能活下來呢?作為一個父親,難道不是應該盡其所能去保護自己的孩子麽?就算真的要取舍,那是不是也應該給這個要舍棄的目標,多少給點補償啊?從一開始,他就當我是棄子,將我放置到最危險的地方,對我冷眼相對,不傳授給我一點東西?這樣的父親,我憑什麽去尊重他?”
看著麵目猙獰的武佳華,歐陽振華暗暗歎了口氣,輕輕搖頭,“哥哥,你的這些問題,我真心沒法給你答案,隻有我們的父親,才能給你這個答案,可惜他老人家遠避千裏,終究也沒能逃過這次劫難。不過我倒是想問你一句,你覺得我們的父親,是個無能的人麽?”
“這個……”
武佳華剛要開口,歐陽振華就輕輕搖頭,“哥哥,我希望你仔細回憶一下,再來回答。不管父親怎麽對待你,你畢竟是跟著他身邊長大的,所以我覺得對於他,你應該比我更了解。”
聽到歐陽振華的話,武佳華沉默了一下,鬆開歐陽振華,退開兩步,才淡淡說道:“嗯,在我印象中,他是個能幹,精明也很堅強的人吧,除了對我太過嚴厲苛刻,對於母親還有周圍的人,也算比較和氣。”
歐陽振華微微點了點頭,接著問武佳華,“既然父親並非無能懦弱之人,那他為什麽會選擇逃避?是他鬥不過,還是缺乏勇氣?”
“這個……”
武佳華輕輕搖頭,“自然都不是,我雖然這輩子都沒進過武家,可我還是大致知道,他應該是武家那一輩,能力最強的。在我的印象之中,他遇到事情,也從未逃避過,我一直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選擇。”
不等歐陽振華開口,武佳華就接著說道:“不管他出於什麽原因,那都和我無關,因為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保護不了的混蛋!哪怕他死了,我還是會這麽說,他當初不選擇逃避,根本就什麽事都不會有!”
“是的,他不選擇逃避,我們什麽事都沒有!”
歐陽振華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搖頭,“不過武家這個傳承千年的家族,或許就分崩離析,甚至蕩然無存了!”
“這……”
武佳華聞言微微一震,咬著牙沒開口。
歐陽振華朝前一步,微微抬起手,朝著武佳華肩膀拍去。
不過他剛上前,武佳華就後退一步,握緊雙拳做出一副招架的姿勢。
看到武佳華這樣子,歐陽振華微微歎了口氣,輕輕擺手,“哥哥,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兄弟,你要對我動手隨時都可以!我隻想告訴你,父親那麽抉擇,其實也是迫不得已!我最後一次看到父親,是我十七歲那年,當時他送我到江海上學。那時候的他,才三十九歲,可他兩鬢都微白了,額頭上也有了深深的皺紋。一個養生中醫,在三十多歲的時候,看上去就是五十多六十的樣子,我和他相處時間不長,也大致能感受到他內心最深處的無奈。你和他朝夕相處了十幾年,應該比我更明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