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糟老頭子
高漸行是盛京鼎鼎有名的大琴師，身份尊貴。
盛京崇尚典樂，琴師被視為高雅的象征，盛京的才子佳人以結交雅士為榮。
九皇叔今天能帶著大琴師高漸行一同來禦史府赴宴，這是極有麵子的一件事。
一般人想聽高漸行彈奏一曲都是難事，更別說讓大琴師屈尊降貴一同前往。
這九皇叔來禦史府，算得上排場十足，給足了禦史府體麵。
葉天啟今日正好告假在家，看見九皇叔和高漸行一同前來，急忙上前迎接。
禦史府雖說有幾位小姐，但是大小姐進過詔獄，外麵風言風語甚多，有的甚至以訛傳訛說禦史府大小姐在詔獄中丟了清白。
但是這種話也隻有在茶樓酒肆說書先生口中流傳。
這二小姐雖說是葉大小姐花開並蒂的雙胞胎姐妹，卻被已故的太子殿下選妃入宮伺候過，不管太子殿下臨幸過與否，對於九皇叔這些皇親貴胄來說，如果娶葉二小姐，都不是一件體麵的事。
高漸行一路留意禦史府，如果禦史府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幾個姨娘，甚至葉家三位小姐依次上前問好。
唯獨看見葉玉燕的時候，對眼前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格外高看一眼。
高漸行想著那一日這個姑娘以一曲《十麵埋伏》擊退龐家二小姐。
葉二小姐當場讓龐芊芊氣急攻心，高漸行再看葉玉燕，更覺得眼前的女子，實乃知己。
當日這葉二小姐帶著麵紗，而今日的二小姐葉玉燕卻以真麵目示人，這讓高漸行有種一見鍾情的錯覺。
高漸行看葉玉燕的神情，更加溫柔了一些。高漸行喜歡有才華的女子，尤其是在樂曲造詣上能和他有共鳴的女子。
高漸行從小出生卑微，父親是個賭徒，從小在家備受欺淩，賭徒父親最後為了還債，把高漸行以一兩銀子的價格賣給教坊司。
這讓高漸行小小年紀心裏留下了難以治愈的創傷，也給他的性格帶來了人生隱患，他外表冷漠清高，內心極度火熱扭曲，生人勿近，疑神疑鬼。
可是高漸行是個男娃，進了教坊司以後，出門賣藝更為教坊司賺不了幾個錢，最後教坊司的人不得不讓高漸行多幹些苦役。
好在高漸行勤學苦練，天天在教坊司偷學琴藝，耳濡目染。
那時候，江南第一才女柳思思在教坊司教學。柳思思見高漸行頗有天賦，對曲譜過目不忘。
柳思思惜才，破格教導那時還在教坊司當小雜役的高漸行。
高漸行有幸得到柳思思悉心教導，這才出人頭地，從一個小雜役，搖身一變成為盛京大名鼎鼎的琴師。
高漸行外麵溫文爾雅，內心卻極為變態，甚至畸形。
他可以忍受女子樣貌上不完美，卻不能忍受女子德馨和才華上有瑕疵。
高漸行從小在家暴父親的璀璨下，高漸行內心極度扭曲，甚至私底下虐殺了幾個投懷送抱的女子。
這些都隱藏在高漸行這張虛偽的麵具下，人麵獸心，甚至衣冠禽獸。
……
九皇叔和葉天啟在花廳前的八角亭上敘話喝茶。
高漸行坐在對麵的玉蘭花樹下隨意地彈奏雅琴。
幾個丫鬟躲在不遠處的假山後偷看。
葉嫣然從睡夢中醒來，還是老太太送來的丫鬟迎春把葉嫣然叫醒的。
吸引人的不是這個九皇叔，而是在對麵彈琴的高漸行。
高漸行穿著寬大灑脫的白色長袍，白皙細長的手指如同柔夷一樣輕輕拂動琴弦，周圍縈繞著悅耳又觸動心弦的琴音，時而悠揚，時而蕩氣回腸，時而韻味綿長。
這些丫頭爬在石頭上，聽得如癡如醉。
“高琴師不但琴彈得好，人也長得帥，正是我心中的男神啊！”秋露爬在假山後麵沉醉地說道。
“九皇叔也不錯啊，中年大叔，氣度不凡，一看就有帝王之相。如果九皇叔以後當了皇上，誰嫁給他，就是宮裏的娘娘。我喜歡的可是這種大叔類型的。高漸行好看是好看，無權無勢，有什麽好的？”
春桃杏眼含春地看著和葉天啟正聊的火熱的九皇叔趙墨堅。
“對哦，說不定以後還能當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呢！”
幾個小丫頭幻想著春秋大夢，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麵兩個光鮮的男人，如同盯著獵物一樣。
葉嫣然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走到假山上，隻見一堆丫鬟的屁股翹在假山後麵。
“你們在談論什麽呢？”
葉嫣然斜挎著頭發，發髻隻是隨意地用了根玉釵挽了一個發髻，樸素得很，穿得也很隨意，一身杏色如意雲紋裙。
比起禦史府穿得花挑的大丫鬟，葉嫣然這身穿著，還沒禦史府的大丫鬟穿得精致。
“大小姐，你怎麽醒了？”春桃驚訝地如同見鬼一樣看著葉嫣然。
“我怎麽就不能醒了？”葉嫣然斜著眼看著眼前戰戰兢兢的春桃。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姐，我是說小姐你怎麽來這裏了？”
秋露嚇得捂住嘴巴，她感覺她好像又說錯話了，又不知道錯在哪裏，如同一隻受到驚嚇過度的小鵪鶉。
“我不能來這裏嗎？”葉嫣然冷冷問道。
“小姐哪裏去不得，自然可以來這裏！”
秋露慌忙解釋道，這回府後的大小姐越來越讓她覺得嚇人了，秋露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到這大小姐。
“昨晚，你們是不是在我吃得東西裏麵下了藥？害我拉了一晚上肚子？說！”葉嫣然拽住秋露，秋露嚇得花容失色。
“小姐，我都說了豬肘子油膩，吃了容易拉肚子，這可怪不得奴婢啊！”秋露嚇得瑟瑟發抖。
“是不是下了藥下午就知道，我已經派人去查昨晚你送過來的肘子了！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嗎？”葉嫣然冷笑道。
“小姐這是哪裏話，奴婢端給你的食物絕無問題，求小姐不要冤枉奴婢！”秋露哭喪著臉義正言辭地說道。
“冤枉你？我有那麽多閑工夫和你鬧？迎春，把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丫頭抓到柴房關起來！”葉嫣然溫聲說道。
“是，小姐！”迎春抓住春桃和秋露，兩個丫頭正要叫喚，葉嫣然拿出帕子堵住了兩人的嘴。
旁邊的丫頭看見主子懲罰奴婢自然不敢吱聲，隻得假裝躲開了些。
“那個和我爹爹聊天的人是誰啊？”
待迎春抓住兩個丫頭走遠以後，葉嫣然拽住旁邊正準備逃離的丫鬟春梅。
“那是九皇叔趙墨堅。今日來禦史府聽說是想和我們禦史府結親，也不知道這九皇叔會看上我們禦史府哪個小姐？”春梅在一旁小聲說道。
葉嫣然也加入了偷窺隊伍，跟著春梅趴在假山背後，成功打入敵人內部。
春梅是二小姐房裏的丫頭，雖然看見葉嫣然抓了春桃和秋露，卻不敢吱聲，本想假意離開報信，卻不想讓葉嫣然抓住。
“你不知道嗎？聽說今天九皇叔來我們禦史府做客，大家都好奇九皇叔是什麽神仙角色呢！”旁邊的春梅忙著補充道。
“九皇叔正妻仙逝多年，聽說老爺是想當九皇叔的老丈人呢！要是誰被九皇叔看上，都是我們禦史府的榮耀呢！”丫鬟雪鳶湊過小腦袋說道。
雪鳶是老太太房的丫鬟，迎春的親妹妹，經常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迎春。
老太太把迎春指派給了葉嫣然，雪鳶也跟著過來服侍葉嫣然。
“迎春，這九皇叔都多大歲數了，糟老頭子一個，這誰要嫁給他，能幸福嗎？他的年紀都趕得上我爹爹啦！”
葉嫣然一把伸手拽迎春，這一拽，突然發現拽不動。
迎春剛走一會，聽到旁邊動靜，葉嫣然還以為是迎春這麽快回來了，誤把雪鳶當迎春了。
其他丫鬟都不知所蹤，葉嫣然轉頭一看，卻發現自己手上拽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的黑金色衣袍。
男子劍眉星目，樣貌張揚。
趙墨堅幽冷地俯身，低頭湊近葉嫣然，“你說誰是糟老頭子？葉大小姐！”
春梅和另外幾個丫頭此時捂著嘴巴噤若寒蟬一樣站在對麵，整整齊齊站了一排。
葉嫣然雖然那日在詔獄見過九皇叔，卻是隻看見了那個身材魁梧的大叔的眼睛，具體容貌硬是沒記清楚，葉嫣然懷疑自己是個臉盲。
除了長得好看的元霆和左青，葉嫣然也就記得高漸行和裴少卿，她向來對長得好看的男人有印象。
“你是誰？”
葉嫣然驚慌地抬起頭，和趙墨堅鷹隼一樣犀利的眼睛對視。葉嫣然心中嚇得小鹿亂撞，這黑臉男人的氣場太大，甚至可以讓人窒息。
“本王就是你口中的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