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蔥油餅子（3）

  原是那縣衙是個扶不起牆的爛泥，又是愛貪財懶惰的，素日裏辦的案子多是憑銀子而定，而非道理。


  是以眾人聽聞時景楓說要告縣衙時才會騷動起來。


  薑晏不自覺緊皺眉。


  縣衙如此無用，不講是非，眼中隻見銀錢而非人理。既是如此，就算時景楓告了縣衙也得不到理。


  而眼下此情此景，那黝黑男子擺明了想一賴到底，全然對時景楓所言不予承認。


  四周的人本就是看戲的，又有著分明的排外心理，免不了過了一會兒又會重現時景楓一人孤立無援的畫麵。


  薑晏思索了一番，驀地垂首同雲枝輕聲言語，隨即雲枝一副了然的表情，悄無聲息地離開人群。


  黝黑男子笑了會兒，許是笑得肚子疼了，終是堪堪停下，指著時景楓滿臉不屑。


  “得了吧破郎中。別擱這裏亂說了。你就是虧欠了銀兩，賴子！”


  聽得這話，薑晏止不住輕笑出聲。


  賴子罵人是賴子，竟如此理直氣壯。


  四周本就算不得哄鬧，因而她的這一聲笑便分外清楚地被風吹開，眾人聞見，循聲而望，隻瞧見她眉眼彎彎，甜如蜜桃的模樣。


  縱然名聲不好，卻也無法否定薑晏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時景楓亦望過去，見是薑晏，眉心微跳，不知怎的，心上淌過一絲難言的情緒。


  恍若許久之前，他曾見過這樣甜的笑意。


  隻是似乎那人不是眼前之人。


  眾人的視線一時聚焦，薑晏自然不可能發覺不了。


  本以為薑大小姐會如從前一般原地跳腳起來，哪知這次隻收斂了些許，眼角卻還是蕩著笑意的。


  她道：“諸位瞧我作甚？”


  她又道：“此事既然一時分不清道理來，不若我替這位郎中付了銀兩，也好塵埃落定，不讓旁人看我們仙樂鎮的笑話。”


  此言一出，反應各異。


  那黝黑男子上下打量一圈，惡劣地舔舔嘴角：“若這位小娘子沒有多少銀兩，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這位大哥，你可知如今是什麽時候？”


  他的話未說完便被薑晏生生打斷，那黝黑男子愣了片刻，就聽見薑晏不加掩飾的嘲諷。


  “如今可是白日。”


  小姑娘話說得柔，內裏卻是毒得很。


  那黝黑男子未說完的話無須多想就能夠得知絕非是什麽好言好語。


  薑晏如此自問自答，不過是嘲他白日做夢。


  可不嘛，白日還未逝去就開始做起夢來。


  真真兒是可笑。


  在場的多是不識文化的粗人，她這般隱晦的嘲諷自然聽不太懂，隻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問著是何意思。


  時景楓聽明白了，唇角難得揚起了笑意。小姑娘家家的，年歲不大，說話倒是會討巧。


  不過討巧歸討巧，要她替自己付住房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姑娘不必如此。是在下牽連了姑娘，萬不可讓姑娘再破財了。”


  “無事。”


  似乎早已經料準時景楓會這麽推辭，薑晏並無多大反應，看著時景楓的眼睛清澈明亮。


  “不過是隨手一個小忙罷了，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