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賞春宴(2)
再者,薑晏在前世與周傾棠相知是在賞春宴之上,也是大魏朝二十九年。
思及周傾棠,她不由得眸色漸沉。
前世的她早在大魏朝二十九年所舉辦的那場賞春宴前就已經對燕王周傾棠芳心暗許。
隻是名門貴女講究臉麵,是以哪怕常隨父兄入宮也仍不敢輕言妄舉,唯恐壞了名聲。
那場賞春宴是一切孽緣的初始。
前世相府嫡女的身份固然是金貴萬千,又是萬人追捧的才女。如此這般作為定然引人嫉妒。
那場賞春宴上她當眾遭人譏笑,離席之後又險些被人推入湖中。她自幼時在宮中不幸落水後就恐懼水,那時於湖中無力沉溺,以為此生便是如此了。
到底是上天垂憐,幼時落水和那次賞春宴落水,她均是被人救起。
而救她的人恰是周傾棠。
薑晏至今都還清楚地記得周傾棠極有分寸地虛抱著她,沙啞著聲音輕聲安慰受驚的她。
第一次救她,她在他懷裏嚎啕大哭,自此心生愛慕之情。
第二次救她,她暗暗羞紅了臉,眼裏帶著淚,聽著他的安慰,自此相知相愛,而後相守。
也許年少時戀慕一個人的時機總是猝不及防的,心動根本就是個毫無根據的謎題,幾乎算得上是無解。
周傾棠兩次舍命相救,薑晏想,這般勇敢溫柔的人,嫁給他,斷然是會幸福一生的,他會同她舉案齊眉,攜手共進。
可終歸結底是她算錯了。
他待親人溫柔,待朋友溫柔,待成玨溫柔,獨獨待她隻充斥著作嘔的利用與價值感。
在他眼中,她乃至整個相府薑家都不過是助他能夠成功奪嫡,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的工具。
她所做的一切,他俱是認為理所應當的,他的心中並不會為此產生一絲一毫的愧疚。
那些相敬如賓,看似甜蜜美滿的日子也無非是周傾棠裝著模樣同她演的一場戲。
最後,戲落幕了。
他也就懶得再裝出憐愛樣子。
隻是薑晏那時不明白,周傾棠的兩次相救究竟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與目的的。
如今再回想,大約也是他設下的局。
惹她動心,引她入甕。
“晏晏?”
不知不覺想得出神,竟是沒注意聽晏淮安說的話。晏淮安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蹩眉詢問:“想什麽呢,臉色這麽差勁兒?莫不是近日轉天兒傷了身子?你若是不想得皇後娘娘的青睞,娘也不會逼迫你。”
她以為薑晏是因自己適才那番話而鬱鬱不樂,忙柔聲細語道:“隻是對於娘而言,若你身作庶女又能夠有幸得皇後娘娘的喜愛,雖不一定能夠嫁予皇子,卻也能夠抬一抬身份,不至於受旁人冷眼相待。但你倘若不喜,那便遵從自己,切勿遭旁人左右。”
——所以,饒是我希冀你能夠受天家青睞,但卻更盼望你能夠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此番言外之意實在叫人熱淚盈眶。
薑晏心生暖意,淺笑著與晏淮安對望。
不知怎的,她忽而就想起來前世出嫁的前夜,鮮少落淚的相府夫人淚眼婆娑地緊握著她的手,哽咽著說話。
“安安,娘隻盼望著你能夠得償所願。”
旁的,再無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