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永夜
來到房門外，方藍卻突然停下腳步。
因為房門外，漆黑一片，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黑暗無邊無盡，伸手不見五指。
剛才出門衝勢太猛，一步踏入其中，半邊身子直接與黑暗融為一體。
肉眼看去，根本什麽都看不到，就像是隻有一半軀體的人，立在光暗的交界處一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發現自己正漸漸的開始感覺不到，那融入黑暗的那半邊軀體！
就好像他的半邊軀體，正在被黑暗吞噬，變得不屬於自己……
下意識的，方藍想要收回往前踏出的拿一小步，想要讓融入黑暗的半邊軀體回歸僅有的光亮。
可下一刻……
呲啦！
伴隨著方藍的動作，一種古怪的撕裂聲，忽然出現。與此同時，身體就同步的出現了撕裂的疼痛感！
就好像他往回走的動作，將融入黑暗的半邊軀體往光亮處回拽的動作，會將他的身軀徹底撕裂為兩半！
身體，僵住。
冷汗，溢出。
方藍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而就在這時……
“你在幹什麽！”
沈小憐的聲音，忽然響起。
緊接著……
嗤！！
象征著光明的火光，照亮了周圍，黑暗如潮水般退到了更遠處，也將方藍的半邊身軀，還給了光明。
活，活下來了！
在溫暖的火光照亮下來，那失去知覺的半邊軀體，正在慢慢恢複感知，就好像斷臂重連，身體重新成為了一個整體。
“直麵[永夜]，你可真夠膽的！”
沈小憐的冷嘲熱諷，此刻聽來都宛如天籟。
方藍低頭看了停不住顫抖的右手。
整個右手皮膚，漆黑一片，像是剛進了什麽黑色染缸一般，連手掌紋路都看不出來了。
“剛，剛剛，到底是怎麽回事？”
“哼！流民！”
沈小憐麵露冷笑，仿佛在嘲笑方藍的無知。
但還是將火把，放到方藍右手旁，近距離炙烤。
伴隨著暖暖的溫熱感，手掌上的漆黑色，像是雨水衝刷泥地般，快速褪色。
“外麵那片無邊無盡的漆黑，叫做[永夜]。”
“[永夜]無處不在，[永夜]同化萬物！”
“剛才若不是我反應快，直接點燃[人魂火]，驅散[永夜]，現在的你，恐怕半邊身軀當場就要被[永夜]同化，變成[永夜]的養分。而隻剩半邊軀體的人類，是沒可能活下來的。”
在沈小憐說話的時候，溫火炙烤的手掌，已經逐漸變成灰色，最後變回正常人類的皮膚色。
而方藍也大概明白，這什麽[永夜]遠比現實的黑霧，要凶殘太多！
現實裏的黑霧，至少還能呆一段時間，才會被腐蝕，可[永夜]隻是觸碰，身體就被黑化，失去知覺，感知，甚至沒有[人魂火]的幫助，無法脫離！
若是強行脫離，先前那股撕裂的疼痛感，絕不是作假，恐怕真的會將身體撕為兩半！
方藍腦海中仿佛已經看到那血淋淋的畫麵了，感到一陣後怕。
與此同時，方藍也意識到，[死亡預知]的局限性——遇到突發情況，這天賦怕不是連死亡場景都來不及浮現，自己就要先被送走了。
“行了，這樣就差不多了。你去那邊拿一根人魂火把，我們準備逃跑了。”
頓了下，沈小憐似乎怕方藍不明白，補充了一句。
“所謂的人魂火把，是以個人陽壽為燃料，才能燃燒的火把，這樣才能驅散[永夜]，在外活動。”
順著沈小憐指著的方向，方藍這才注意到，自己牢房的門口，還放著一根火把。
算上沈小憐的，一共是兩根，分別對應著胖叔和那名守衛。
顯然，他們來這邊的時候，也是舉著人魂火把而來的。
隻是剛才方藍衝出房門的時候，房間裏那微弱的燭光，提供的光亮，根本沒照到這兩根火把。
而沈小憐，則應該是早就知道，這裏會放著火把，才能第一時間使用並趕來支援自己。
人魂火把！
方藍心情有些激動，這玩意在現實裏，可是一般隻有巡邏隊的人才有資格持有的。
伸手握住火把，一種古怪的感覺，立刻從火把上傳來，就好像隻要他一個念頭……
嗤！
意念剛至，火把就燃起火焰，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身體中的什麽存在，正在朝火把上流逝過去。
那是……他的陽壽，或者說壽命！
“記住，任何時候，火焰都不能熄滅。沒了火，[永夜]就會將你吞噬！到時，神仙難救！”
說著，沈小憐對方藍招了招手，讓方藍跟上她。
跟在沈小憐的身後，方藍試著加大陽壽的輸入，人魂火的火焰照明範圍頓時擴大一圈。
就是這一下，讓方藍發現，正前方，也有這一棟和他出來時一模一樣的看起來像是木屋造型的牢房。
“縮火！”
沈小憐嚇了一跳，回頭瞪了方藍一眼。
所謂的縮火，自然就是減少陽壽的輸入，降低人魂火的照明範圍。
方藍試著操作了一下，人魂火的火焰頓時瘋狂縮減，黑暗如潮湧般瘋狂壓縮而來。
這讓方藍嚇了一跳，連忙控製了住陽壽輸入，四麵八方奔湧來的黑暗才突然止住。
此時此刻，人魂火提供的照明，剛好隻夠腳下這一圈範圍的照明，宛如黑暗狂潮中的孤舟，令人膽戰心驚。
剛才，若是手滑一下，就要再次被[永夜]吞噬了。
加大陽壽的輸入，將照明範圍控製在與沈小憐那邊差不多的範圍，方藍這才停了手。
看了眼陽壽，方藍頓時愣住。
“陽壽：40年5個時辰。”
就這麽折騰一會，1個時辰的陽壽就被燒沒了？
方藍麵露怪異，這消耗，遠比他想的要大的多。
照這樣下去，像沈小憐這些原住民，若壽命與他差不多的話，恐怕就算不被[永夜]吞噬，也沒多少年可活，就會因為陽壽耗盡而死，全都是短命鬼！
這一刻，方藍忽然有些明白，沈小憐之前為何如此執著雞湯了。
在如此短命的環境下，修煉，是唯一的活路！
畢竟，突破修為境界，就能增加陽壽，就能增加活下去的時間！
咚！！
咚！！
咚！！！
就在方藍想到這的時候，後方忽然響起了一種響亮的古怪聲音。
像是巨大的古鍾，在深水中被重重敲響，奇妙的聲波以此為中心，層層蕩開！
“壞了！守衛發現胖叔他們的屍體了！這是守衛的警笛聲！”
沒等方藍發問，沈小憐已經臉色一變，開口說道。
話音落下，她就已經邁開步子跑了起來，方藍愣了下，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