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相
既然知道兒子每天下午放學都去世豪廣場,周山水第二天也不用那麽急,幹完手上的工作後,直接去了商場。
果然,不片刻,周飛揚就來了,徑直上三樓。
周山水有點頭疼,許潤勒令他今天必須查出真相,解決問題。問題是,如果周飛揚今天估計也等不到人,等下又怎麽開口問呢?
現在的娃都被家長和學校保護得很好,思想單純到脆弱。十七八歲的孩子,什麽時候經曆過這種事。家長和學校一個處理不好,弄不好把事情搞得更糟。
“周叔叔。”忽然,有人在背後喊了一聲。
周山水回過頭,就看到前麵有一條熟悉的纖細窈窕的身影。
那人是誰呢,正是上次讓周飛揚幫著買奶茶,還被母親一耳光閃臉上,當眾罰跪的女生,叫什麽名字,卻忘記了。
“叔叔,我叫王安安啊,周飛揚的同班同學。上次,就是上次在高老師辦公室那個。”小姑娘手中端著一杯咖啡,嘴唇上還沾著泡沫。
王安安沒有穿校服,一件素雅的連衣裙,腳蹬小白鞋,雖然不高,卻顯得青春活力。特別是笑起來,當真是明眸浩齒。
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第一眼見著的時候雖然不給人驚豔的感覺,卻越看越覺得美,相當地耐看。
周山水心中忽然生起一種古怪的念頭:王安安好可愛,難道飛揚等的就是她……應該是吧,前腳娃才進商場,後腳安安就跟進來,世界上哪裏會有那麽多巧合……也對,這樣的女孩子是人都喜歡,飛揚那麽成熟,加上朦朧的兩性意識覺醒,思想難保不會拋錨。
他問:“安安,你經常來這裏嗎?”
王安安:“這裏的咖啡做得不錯,我很喜歡,一周要來幾次。”說著話,她吐了吐舌頭:“叔叔,我偷偷跑出學校的事情你可不能跟老師說,不然又要挨打。”
周山水心中暗道:那就是了。
正要斟酌語氣說,王安安同學,飛揚是不是對你有好感。叔叔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也能夠理解。不過,你們現在是高三了,學業緊張。還有,我們家那條件,飛揚隻有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愛情固然美好,但麵包跟重要。物質決定一切,學業和事業才是一個男孩子個人價值的體現。可飛揚的性格很倔,認準的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看得出來,你並不喜歡飛揚,但叔叔懇請你把話跟他說清楚,如果能夠鼓勵他好好學習那就更好不過了。
還沒等周山水開口,王安安忽然問:“周叔叔,你和周飛揚報警沒有?”
周山水一呆:“報什麽警?”
“沒報啊!”王安安說:“不就是八千塊錢而已,小錢。我被騙六萬多,也懶得過問。我媽說了,報警又是做筆錄又是立案,太折騰。如果因此影響工作和學習,就不劃算了。”
“什麽八千,什麽六萬?”周山水滿頭霧水。
王安安疑惑看著周叔叔:“周飛揚報了個一對一化學補習班,現在機構卷款跑了,他難過得要命,都哭了,這事你不知道?”
“啊!”
……
真相大白。
周山水心中亂糟糟的,又是欣慰又是自責又是心疼。
欣慰的是,飛揚怎麽這麽上進這麽懂事,他要補習,卻知道家裏實在拿不出這錢了,便將存了十多年的零花錢都拿了出來,平時還幫同學洗衣跑腿賺錢,試問,現在的孩子又有誰能做到?
自責的是,自己實在沒本事,給這麽優秀的一個孩子創造不了象樣的條件,以至以影響娃娃的前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個父親是不太合格的。
心疼的是,飛揚小小年紀竟然承受本不應該承受到一切啊!
想到這裏,周山水看著兒子孤獨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娃娃的肩膀,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飛揚哥,可算找到你了,你每天都到這裏來,我和你媽還擔心你和姑娘約會呢!”
周飛揚看到他,瞬間知道父親什麽都知道了。身體忍不住一顫,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慌,然後就把頭低下去。
周山水知道兒子雖然話少,其實內心卻非常自尊,尤其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現在直接質問為什麽瞞著家裏弄出這件事,學習成績為什麽大幅度下降,不但沒有任何作用,反會讓孩子更加難過。
他溫和地說:“是不是學習太累,出來散心?”
周飛揚抿著嘴,一聲不吭。
周山水又道:“餓不餓,附近有家肥腸粉挺好,一起去吃。”
“恩。”
商場外麵有條美食街,以小吃為主,有千篇一律的炸魷魚,有臭豆腐,有冷串串。
今天的肥腸粉很辣,周山水隻吃了兩口就沒了胃口。而周飛揚則正是最能吃的年紀,要了半斤。十月底已經降溫,小夥子吃得額頭鼻子上全是汗,頭頂有水氣蒸騰而起。顯然這種大油大葷很對胃口,他喉嚨裏全是快活的呼哧聲,宛若正在護食的狗兒。
周山水最喜歡看兒子吃東西的樣子,孩子是多麽的單純和快樂,隻要一碗米粉,一杯飲料,甚至一句關心的話,就能讓娃娃高興一整天。
兒子高興,他就高興。
他忍不住扯出餐巾紙擦了擦周飛揚額頭上的汗水:“半期考試的成績下來了,還有你被補習機構騙了八千塊錢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也許是熱辣辣的米粉,又也許是父親手上傳來的溫暖融化了心裏的寒冷,周飛揚心中一酸,眼淚一滴一滴落進碗了。
周山水知道自家兒子心事多,有主見,遇到事你再怎麽勸也沒用,得讓他自己轉過這個彎,希望回家後,他能夠在家庭的溫暖中慢慢把這事忘掉,調整好心態,這是水磨工夫急不得。
就道:“另外,我跟老師溝通的,以後你就別住校了,跑通學。”
“恩。”
吃過米粉,父子兩一前一後走著,再不說一句話。
坐了幾站公交車,到家後,許潤還沒有回來,她工作壓力大,早出晚歸,作息規律挺亂。
因為飛揚回來的倉促,什麽東西都沒帶,周山水就忙著給他準備牙膏牙刷毛巾還有換洗衣服等日常用品。
而周飛揚則從床下的箱子裏掏出高二的數學練習冊刷題。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就到了十一點半,周山水正要叫孩子去洗腳上床睡覺。忽然,大門被人粗暴踹響,外麵傳來許潤高亢的歌聲:“我的氣質你模仿不來,這種感覺我與生俱樂來……開門呀,你把我關在這裏做什麽……我跟你說,我可是有老公的,我還是一個十九歲娃的母親……開門啊,放我出去,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