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有朽木
顏陸英氣都手都在顫,要去抓旁邊的塑料垃圾筒發泄。
周山水大驚,急忙拉住她:“冷靜,冷靜,砸壞了車我賠不起。”
“我賠,放開我!”顏陸英氣得眼睛裏含這兩泡淚:“太侮辱人了,我這張臉都被那混蛋東西丟盡了,怎麽就生出了這麽個廢物?”
周山水:“別氣,別氣,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普通人,你要允許別人,允許自己的孩子平凡。你沒有錯,孩子也沒有錯。”
顏陸英的眼淚終於落下來,抽噎:“太傷心了,我孩子是學渣,可我不是啊。”
接著,她又咬牙啟齒:“一定是王澤元,一定是他教壞孩子,我的所有不幸都是從認識他開始的。”
王澤元估計是安安的父親,別人的家事周山水自然不方便問,隻道,顏女士,你情緒有點激動,不方便開車,要不我幫你開回家去。顏陸英說不好麻煩你的,我平靜一下,會很快恢複過來的。
周山水職業習慣使然,加上又是熱心腸,如何敢讓她一個人開車。又開玩笑說自己本來就要去物業有事,還有,為業主服務也是應該的,再說了,他拿駕照許多年,最貴就開過BBA,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賓利,機會難得,自然要過過癮。尊敬的業主,你可不能跑了。
顏陸英被他逗得撲哧一笑,就點了點頭。
一路上顏女士都神色抑鬱,周山水道,你別氣了,我比你更鬱悶,好好地被人鄙夷是個委培生,第一學曆才是高中。哎,隻聽說過比吃比穿比車子比房子比老公,今天竟遇到比文憑的,梧桐樹中學風氣不太好啊!
顏陸英說,比車比房比錢太俗,比學曆不好嗎,不愧是梧桐樹中學,風清氣正。
周山水問她是什麽學曆,顏色陸英回答說,大連理工精細化工,本碩連讀,博士學位是在麻省理工拿的。她先生王澤元念的是川大應用數學,也是她在麻省理工時的同學。當時她也是實在太寂寞,才和王安安的父親確定戀愛關係。
她說:“山水,按說我們夫妻倆的基因也不差啊,怎麽到安安這裏就發生了突變?”
周山水肅然起敬:“原來你們兩口子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啊,剛才那三個女的竟然瞧不起你,那是她們有眼無珠,那是她們的損失。”
顏陸英若有所思:“山水,其實剛才那三個媽媽的話有點道理,校外補習機構都關了,但孩子不能不管,得靠家長自己。我當年讀書的時候,理綜是強項,但過去這麽多年,不知道還能不能重新揀起來?”
周山水:“先看看書,看能不能拿起來,實在不行再另外想辦法,不是還有八個月才高考嗎,時間上也來得及。”
顏陸英點點頭:“行,先試試。”她又猶豫片刻:“山水,如果我這裏有事,能不能找你幫忙,比如孩子教育補課什麽的。”
周山水將胸膛拍得咚咚:“有事你說話,義不容辭。”也不想自己第一學曆隻是高中,憑什麽給一學霸博士生事業成功人士的孩子補課。
很快,汽車就進了人和新城,停到她新買的別墅前。周山水感慨說,緣分啊,我在高小美老師那裏見到你的時候,做夢也沒想到你會成為我服務的對象。
顏陸英在路上說了好些話,心情變好,不覺眯縫著眼笑問:“房子漂亮嗎?”
“那自然漂亮,貴既是美。”顏女士給周山水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她就好象是自己認識多年的親人一般。老周平日裏本就有點話癆,又嘮叨說他前番過來幫著平整後院已經參觀過貴府,開眼界了。
顏陸英問他頸椎病好些沒有,又道自己剛搬來的第一天就讓飛揚幫著幹活,那孩子還真是聽話懂事。山水,你究竟是怎麽教育出這麽個娃來?
周山水感歎道,教育個啥,娃純粹就是窮出來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你家安安也很好,長得好看,為人又熱情,跟個小天使一樣,看到她就叫人心中快樂。
看顏陸英眉毛一揚欲要發作,他急忙道:“安安媽媽,世界上最親近的關係就是父母和子女。我家條件不好,飛揚跟著吃了那麽多苦,偏偏又非常聽話,估計上他上輩子欠了我周某人什麽,今世還債來了。而你們家的那情況吧,估計是你上世欠了安安,這輩子要受她折騰。真遇到事,你不能生氣啊!”
顏陸英一笑:“好,我不生氣,她是我債主嘛,天大地大,債主最大。”
梧桐樹中學高小美是個嚴厲的老師,今天的家長會對於排名靠後的學生家長來說不是一次愉快的經曆。
好在經過周山水一路的勸說,顏陸英的心情好些了。
老周是個豁達的人,所謂近朱者赤,顏總也小受了他正能量的影響。
不過,剛回家,看到屋裏的情形,顏陸英卻氣炸了肺。
原來,顏陸英剛搬到人和新城的別墅後,因為沒有保姆,加上她工作忙,一天三頓有兩頓在外麵吃。而女兒又住校,因此,家裏卻沒有動火。
今天家長會,她就給安安點了外賣做晚飯。
這頓晚飯嚴格按照她製訂的健康食譜,少鹽少油,以素菜和水產為主。
此刻,外賣都沒動,正在玩手機的女兒麵前卻亂七八糟地放著冰淇淋、螺絲粉、油炸土豆、可樂、臭豆腐、蛋炒飯……簡直是垃圾食品中的垃圾食品。
顏陸英也不說話,衝上去抓起手機啪地就摔地上。
王安安身體一顫,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筷子,飛快地將營養餐朝嘴了扒,隻扒拉得臉上都粘著飯粒。
好在母親並沒有要怎麽她的意思,而是撥通電話:“王澤元,在什麽地方浪呢?”
聽到母親給父親打電話,王安安豎起了耳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的帶著磁性的男人的聲音:“什麽叫浪,我工作呢。”
“你工作?”顏陸英忽然笑起來:“這個月我給你打了四回電話,每周例行公事一次,每次都是不同的異性接聽。今天王董能夠拔冗,我很意外。”
王澤元:“我承認我確實喜歡到處玩,讓秘書處理日常瑣事很合理吧?”
顏陸英:“有時間沒有,見個麵?”
王澤元:“沒時間。”
“如果是關於安安呢?”
“安安的教育一直是你在負責,我插得上手嗎?半期考試的成績和排名秘書給我匯報過,已經止跌回穩了,那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顏陸英肚皮都氣破了:“她都倒數十名內了,跌無可跌,確實是穩得很。王澤元你真不管,那我可就要按照自己的意思辦了。到時候,真有什麽事,不要怪我。”
王澤元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那行,沒事我掛了。”
打完這個電話,顏陸英又聯係另外一個人:“老申,幫我找一套高中理科的課本,還有教案,對,越全越好。試卷也要,我省曆屆高考理科卷子,複習資料也給我弄點。”
申副總:“我盡力,顏總你要這麽多高考資料做什麽?”
顏陸英:“家有朽木不可雕,但我還是不死心。”
正在吃飯的王安安感覺到了危險,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