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該抓住誰？
黑夜依舊持續著，黎明的第一絲光亮還未顯現，晨曦的等待久的令人煎熬難耐。現在已是淩晨三點多，大地依舊沉睡著，喧囂的城市也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人們的夢魘幻彩而虛無，但這一切的美好與不美好正漸漸遠離著城市的這個角落。
“香阪，你到底怎麽想的？如果不取消今天的婚事，我們真的可能會失去小影啊！”理事長氣憤甩開桌上的杯子，怒不可遏的喊道。
香阪夫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喝著茶，平靜的回答道，“不可以……如果得不到黛式集團的財政支持，東城家就會被毀掉的，我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你說什麽？難道你覺得這些東西比小影還要重要嗎？”理事長怒視著香阪夫人，眼神不時傳來一股懾人的危機感。
“我全部的心血都在東城家，我不能就這麽失去它，不可以！”香阪夫人堅定的握著手中的杯子，突然抬頭望向理事長，“況且所以的請帖都發出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夜要訂婚，你想讓我們東城家就此顏麵無存嗎？”
“顏麵？權利？名譽？雖然早知道您的心裏隻有這些，但是在自己親生兒子麵前講，會不會太可笑了呢？”夜靠著沙發上冷漠的笑著說道，手裏還不停的擺弄著高腳杯裏的葡萄酒。
“夜，你是怎麽想的？”許久不講話的爺爺突然開口問道，“小影和東城家我都不能放棄，我要聽聽你的想法。”
夜瞟了一眼坐在書桌旁的爺爺，泰然自若的輕笑著說道，“爺爺，您是在給我出難題嗎？這個時候您居然還跟我說您兩個都要，難道您不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嗎？”
爺爺皺了一下眉頭嚴肅的看向夜，“你有辦法的是吧？”
“我不是說過吧？這件事我是不會插手的，難道您忘記了嗎？”
“夜！”香阪夫人突然跪倒在夜的麵前抓住夜的手臂說道，“你有辦法的，你一定可以救東城家和小影的，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就幫我們這一次，這個家你也有份啊，你不可以就這樣置之不理啊！”
夜斜眼瞥了一眼香阪夫人，然後麵不改色的拉開香阪夫人的手，“母親，您何必行如此大的禮呢？我可受不起，說不定現在一走出去就會被天打雷劈了呢。”
“夜……”香阪哀求的眼神看著夜，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夜，條件！你要怎麽樣才肯答應幫助我們？”理事長實在看不下去便正經的問道。
“條件？哈哈哈……”夜突然大聲笑了出來，嘲弄的看向理事長，“父親，您覺得東城家現在對我來說還有利可圖嗎？居然跟我談條件？”
“你不是說要親手毀了東城家嗎？現在讓別人捷足先登，你的本事隻有這些？”
“激將法嗎？”夜輕抿了一口葡萄酒笑著說道，“如果您是想利用曉靈來說服我，我看那大可不必了，我和曉靈之間的問題不是你們這些局外人可以插手的。”
“是我說的……”理事長一副全部豁出去的感覺看向夜，“是我讓曉靈離開你的！”
“不是敬吾，一開始是我提出讓曉靈離開你的。”爺爺突然插話提醒道，“是我拿黛茜作為理由先攻擊她的弱點讓她動搖，然後再告訴她，她的存在可能會傷害到你……那個孩子想法很簡單，很容易的就被我洗腦了……為了保護你，她才會選擇消失的。”
“父親，請您不要說了。”理事長上前阻止道。因為他不希望讓夜覺得這個家裏的人都對他存有心機，讓他失去家的感覺。
“不行，夜有權利知道真相。”爺爺揮揮手讓理事長退下繼續說道，“曉靈離開後，我們曾一度認為她是個定時炸彈，一度認為你不會就此放棄她，一度打算將她斬草除根……”
夜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從容不迫笑著的說道，“繼續！”。
爺爺長歎一聲，“最後是你的父親阻止了我……他說有辦法讓你對曉靈死心，所有我們才選擇先看看情況。”
“夜……”理事長接著緊接著說道，“最初是我們先找曉靈的下落，那個時候你正好去了丹尼爾。那天我跟曉靈談了很久……我拜托她想辦法讓你對她死心，她一開始隻是笑了笑的拒絕我，後來我跟他講了很多關於你的事後她才答應了。雖然那個孩子一直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她一直在掙紮……可是為了她的安全，我不得不繼續下去。”
“為了她的安全？”夜突然抬頭冷漠的看向理事長，不屑的笑道，“一開始要置她於死地的不是你們嗎？還敢說為了她的安全？可笑的程度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夜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站起身瞥了一眼爺爺，“不管你們要對曉靈做什麽，隻要拿我做借口她都是不可能會拒絕的……你們一開始就知道我就是她的弱點，所以才會不顧後果的去要求她不是嗎？”夜轉身拿過管家手中的大衣披上一邊走向大門一邊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們所願……”門外的風吹進屋內，涼爽卻讓人膽戰心驚，“婚禮請照常進行，剩下的事你們就不需要插手了。”
“那小影呢？”理事長著急的問道。
夜隻是一陣的沉默，而後笑著回答道，“我願意大清早的回到這裏，你們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你們吧？”說完，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等夜消失在視線後，理事長才回過神看向自己的父親，“父親……”。
夜的爺爺無奈的靠向椅背，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所有事情都顯得很無力，“隨他吧！我也累了，隨他吧……也許我們應該慶幸，這個世界上還有東西能讓夜願意再一次回到這個家。”以前，因為小影，夜偶爾也是會回到這個家，雖然待得時間不長。現在因為那個女孩，夜也已經能夠習慣的住在這裏，這確實很意外。“接下來會怎麽樣，我們也不用再管了……香阪，對名利的執著就到這裏為止吧。如果你不希望一次失去兩個孩子……我看我也該放下了……”。
這個夜依舊很漫長，黑暗的咒怨不知何時能夠消失。那條長的看不見盡頭的街道，還未蘇醒的人們，悄無聲息的馬路……
夜一邊握住方向盤看向前方，一邊拿著手機，“有什麽消息嗎？”
“抱歉……”賢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我問過跟小影一起上鋼琴課的學生，他們說隻看到小影上了一輛紅色的轎車，並沒有看出來是被強迫的。”
“意思是，帶走小影的人是他所認識的嗎？”
“可能性很大。而且如果綁匪是以阻止婚禮為前提條件的話，說不定是跟東城家打過交道的人。因為夜婚禮的消息讓Angel的股市一直在猛漲，那個綁匪可能是要阻止東城家會借由黛式集團與Angel的權勢逃過這一難關吧！”
“與東城家為敵的企業多不勝數，真是麻煩！賢，你馬上調查所有跟東城家有來往的企業裏擁有紅色轎車的人的資料，周邊地區等偏僻的地方也要派人多加注意，一個可疑的人都不許放過。”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夜不耐煩的將手機丟到副駕駛座上。騰出左手找尋香煙的蹤跡，剛剛將一根香煙叼在嘴角卻意外的碰觸到左手腕上的吊墜，看著眼前散發出琥珀色光亮的月牙彎吊墜，夜的心情突然平靜了許多，“如果這個時候你在我身邊，也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驚慌失措吧！原本隻是想看到你為我傷心流淚，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卻沒想到因為小影的失蹤計劃全部被打亂了。現在我是該抓住小影，還是抓住你呢？”夜將嘴裏的香煙扔出車窗外，一個急轉彎朝另一條道路前行著，看著熟悉的街道夜不由的笑了笑，“曉靈，看見我這麽傷腦筋，你一定會很心疼吧！”
寂靜的小路不時傳來幾聲狗吠聲，夜小心翼翼的將車子停靠著小巷裏的一旁，深怕發動機的聲音會吵到不遠處房屋裏的某人。放眼過去，黎明已經悄悄來臨，有些微涼的天空與道路旁的路燈正照亮著那個割舍不下的地方。夜突然愣了一下，按下車窗仔細往遠處看……曉靈正趴在窗戶邊，幾縷發絲垂順而下，看樣子像是已經睡著了。夜悵然若失的靠向車窗旁凝神注視著熟睡中的她，“這個夜晚對你來說一定很難熬吧……夢裏，你還是在叫著我的名字，在為我哭泣嗎？”夜抬起左手，輕輕親吻了一下那冰冷的吊墜，閉上雙眼感受著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那天不僅甩開了你的手，還對你說了那麽多殘忍的話……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嗎？讓我遠遠的看著你，卻觸碰不到你……”。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已經很久很久了。像是停止了時間一樣，夜用他的身心陪著她度過了這個最難眠的夜晚。直到東方的魚肚白漸漸升上空中，天已經完全亮了夜才依依不舍的開車離開。這個夜晚，我是與你一樣的心痛難熬。
刺眼的光亮照射在曉靈的臉上，曉靈不安的扭動著腦袋，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抬起頭望向遠方，清晨的空氣依舊清新的令人心曠神怡，不時透過空氣席卷而來的鳥叫聲也有種振奮人心的精神。背後的門突然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是樸爸爸。
“曉靈，你醒了嗎？”
“……”曉靈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走向門口為樸爸爸開門。
注視著曉靈，樸爸爸溫柔的揉了揉曉靈的頭發，“早安，下樓吃早飯吧！“
“恩，我馬上下去。”
整理完自己，曉靈才慢悠悠的走下樓來到客廳。樸爸爸遞給曉靈一杯水後便走進廚房準備早餐了。曉靈來到電視劇前打算看看早間新聞……“現在是社會新聞，繼不久前謠傳具有現代商業財金領袖之稱的東城集團麵臨財政危機之後，今早我們台記者又得到了一個最新的消息――東城集團的小兒子東城影在昨天上完鋼琴課後被綁架，綁匪打來電話要求東城家停止今天Angel集團董事長東城夜先生的訂婚典禮，不然將不予放人。但是據調查，東城集團似乎對此事不予考慮，並且依舊積極的進行著籌備婚禮的行動。難道東城集團為了保住自己在商業上的地位而不顧僅僅隻有11歲的東城影的安全嗎？稍後，我們將會給大家做最新的跟蹤報道……”
砰的一聲，玻璃碎片的聲音刺耳的充斥耳膜。曉靈驚恐的看著電視機屏幕，抖動的雙手不由的將水杯滑落在地碎成一片。樸爸爸聽到聲音著急的跑到客廳，“曉靈？怎麽了？”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鬆了口氣後來到曉靈的身旁抓起曉靈的手問道，“手有受傷嗎？”
曉靈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著，眼淚毫無預兆的潸然淚下，哽咽著低聲嘟喃著，“小……小影……”
樸爸爸並沒有聽到曉靈在說什麽，他擔憂的再一次問道，“曉靈，你怎麽了？”
曉靈突然轉身緊抓住樸爸爸的衣袖，驚恐的睜大雙眼看向樸爸爸，“是你對嗎？是你……是不是你啊？”曉靈顫抖的雙手不願放開，帶著哭聲的歇斯底裏叫喊聲與那像是即將要崩潰一樣的眼神，樸爸爸驚嚇的張口結舌。
“曉靈？……”
“還給我……還給我！把小影還給我！”曉靈怒目而視的盯著樸爸爸大喊道，“小影他什麽都不知道，他隻是一個孩子……他什麽都不知道啊！求求你，不要傷害他，把小影還給我……不要傷害他啊！”曉靈無力的滑落坐在地上，雙手依舊緊緊的抓住樸爸爸的衣服。
“小影？”樸爸爸緊皺著眉頭，“曉靈，你說什麽？小影到底怎麽了？”
“是你！”曉靈帶著絕望的眼神抬起頭望向樸爸爸大叫道，“是你把小影藏起來的對嗎？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把小影藏起來的。嗚嗚，他什麽都不知道，不要傷害他，求求你不要傷害他嗚嗚……”。
“小影不見了？”
“爸爸，求求您。”曉靈哭泣著祈求道，“放了小影好嗎？求求您放了小影好嗎？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求求您放過他吧！”
“你以為是我抓走東城影的？”樸爸爸憤憤不平的俯視著曉靈問道。
“爸爸，我什麽都不要，我真的什麽都不要了。嗚嗚，求求你不要傷害他們，求求你，不要……”曉靈現在根本聽不見樸爸爸的話，一直自己自責著跪在地上祈求著樸爸爸的寬恕。
“我們不是有過承諾嗎？我不會傷害東城夜和東城影……即使欺騙全世界我也不會騙你的啊！曉靈，你快起來……”樸爸爸一邊拉起曉靈一邊說道，“地上都是玻璃碎片啊，你的膝蓋都流血了，你快點起來啊！”
曉靈依舊跪在原地不動哭喊著，“不要傷害他們，不要傷害他們……嗚嗚，我會放棄夜的，我會放棄夜的……“曉靈從樸爸爸的手裏掙脫出自己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喊道，“不要，不要傷害他們……不要嗚嗚……”。
“曉靈，你生病了，你該吃藥了。”樸爸爸蹲下握住曉靈的肩膀，“你的病一定又複發了，你該吃藥了。”
“不要，不要！”曉靈驚恐的推開樸爸爸退到牆角，“我要去找夜，夜一定可以救小影的，我要去找夜。”曉靈帶著顫抖的聲音叫道，突然站起身打算朝門外跑去。
樸爸爸驚訝的急忙上前抓住曉靈的手臂喊道，“不可以！你哪也不可以去。”
曉靈掙紮的大叫道，“放開……我要去找夜，我要去找夜。”
“他今天都有訂婚了，你還去找他幹嘛？他不會理你的，像他們那種人才不會在乎你的感受。曉靈，你冷靜點，你冷靜點。”樸爸爸使出最大的力氣抱住曉靈的身體不讓她掙紮，奮力的拖著曉靈往自己房間走去。
“爸爸，你幹什麽！你放開我……爸爸！”曉靈張皇失措的看著樸爸爸用繩子正一圈一圈的綁住自己的雙手雙腳，“爸爸，不要。你放開……我要去找夜，爸爸！”曉靈的哭泣已經開始嘶啞，但是樸爸爸依舊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將曉靈的手腳綁完後，樸爸爸才小心翼翼的將曉靈抱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曉靈……不要怪我。”樸爸爸溫柔的撫摸著曉靈的頭發笑著說道，“一切都會沒事的，過了幾天一切都會沒事的。”
“爸爸，求求你不要，嗚嗚。求求你不要這麽做……放開我，嗚嗚，爸爸……”
“你放心，我會遵守承諾的。我不會傷害東城夜的，因為曉靈一直愛著下東城夜不是嗎？我會幫你把他找回來，一定會幫你把你的靈魂找回來的。”
“爸爸，不要。嗚嗚，我不要……我不愛夜，我不愛他，求求您不要這麽做，不要，嗚嗚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