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對不起
季維生像一攤爛泥，在家躺了整整一天，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艾喜跪在他麵前的可憐樣。
他甩手給了她一巴掌，冷心冷肺的對她說；“記住你今天的話，最好一輩子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現在真相大白了，臉打的啪啪響，他要怎麽辦？
直到傍晚，他才拿著鑰匙出門，開車來到艾喜現在居住的小區，兩眼靜靜的注視著小區門口。
他不知道艾喜住那個單元，住幾棟，住幾樓，就這麽幹等著，萬一嶽父嶽母帶孩子出來了呢，他還能見上孩子一麵，那個他素未蒙麵的女兒，長得會像他嗎？
天已經大黑了，霓虹燈把街道照得依然通明。
小區門口是一家中國銀行，銀行門口有個空曠的停車場，白天車來車往，晚上一群阿姨聚集在這裏跳廣場舞。
季維生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想著這麽晚了，今天應該沒戲了，正打算離開，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嶽父艾文華，肩上掛著兩個卡通圖案的水壺。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騎著滑板車從小區門口跑了出來，嶽母雯婕跟在後麵大聲喊道；“慢點兒騎，雯雯帶著妹妹別到馬路邊兒上去啊。”
季維生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那個豆大點兒的小人兒應該就是他的女兒吧？
小米粒特別開心的跟在姐姐身後，小胖腿兒像隻小鴨子一樣，靈活的蹬著滑板車，嶽父滿臉含笑的跟著她的身後，“小心點兒。”
小米粒自信道；“知道，放心吧爺爺，米粒可厲害了。”剛說完，滑板車向前傾倒了，小米粒撲倒在地。
季維生心疼死了，正想推門下車，就看見女兒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沒哭，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自我安慰道；“一點兒都不疼。”然後用腳踩了踩地麵，嘟著小嘴兒道；“都怪你，坑坑窪窪的，把寶貝兒都絆倒了，踩你，踩你，哼！”
季維生笑了起來，他的女兒怎麽這麽可愛，和她媽一樣，古靈精怪的。
艾文華也幫著踩，“讓你絆倒我家米粒，明天我就開挖土機過來，把你鏟了。”
“爺爺，原諒他吧，鏟了奶奶就沒地方跳舞了。”小米粒說。
“哈哈哈哈！”艾文華把小孫女兒抱在懷裏，親了又親說；“我的小米粒好善良啊，那我們就原諒她吧。”
小孩子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掙紮著下地，又騎著滑板車跑了起來。
老兩口帶著孩子們在外麵玩了一個多小時，季維生就在車裏看了一個多小時，兩隻眼睛一直追隨著女兒的身影，勾起的嘴角始終沒有落下。
人群漸漸散去，兩孩子也被趕進了小區，季維生這才從車上下來，遠遠的跟在幾人的後麵，看著他們進了八號樓，看著他們進了電梯。
季維生在小區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掏出手機給艾喜發了條信息，就三個字：對不起！
艾喜的電話號碼還是昨天晚上才查到的，他想了一天，沒敢撥過去，不知道說什麽，也怕艾喜炸毛。
艾喜正準備下班，聽見手機響，掏出來一看，嚇傻了。
這個手機號碼她太熟悉了，後麵四個九，是季維生的。
見她臉色蒼白，韓詩雨關心道；“怎麽啦？”
艾喜楞楞的把手機遞給了韓詩雨，韓詩雨皺眉道；“誰呀？”
“季維生！”
“他什麽意思，幹嘛突然跟你道歉啊？”韓詩雨也嚇懵了。
艾喜煩躁不安，總覺得季維生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然幹嘛跟她道歉啊？
可是……艾喜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季維生真知道了女兒，他不應該跑過來質問她嗎？怎麽還道上歉了。
如果是因為照片和錄音的事，幾年前就給他了，道歉也不會等到現在吧！
艾喜百思不得其解。
季維生發什麽瘋？
前幾天遇見，還跟欠了他錢似的，轉頭又變臉了，有毛病吧！
艾喜不想胡思亂想，可又控製不住不想，最後直接把季維生的電話拉黑了。
每天工作就夠累的了，那有心思去猜別人心裏在想什麽。
季維生一直等到艾喜回了家，他才開車離開，艾喜沒理會他，她知道他的電話，還是選擇了置之不理，看來真不打算原諒他了。
季維生自嘲的笑了笑。
一個人開車去了酒吧，點了裏麵最烈的酒，一口氣喝了小半瓶兒，胃裏的疼終於讓心裏的痛減輕了一些。
呂靖趕了過來，在吧台旁邊找到了季維生。
“你不是說，再也不醉生夢死了嗎？這回又是為了誰。”
“誰說我醉生夢死了。”季維生扯著嘴角笑了，自豪道；“呂靖，我有女兒了，艾喜給我生的。”
呂靖說；“喝出幻覺了？”
季維生把手機推到呂靖麵前，呂靖點開一看，一推小孩子騎滑板車的照片，有背麵有側麵，拍的不是很清楚，但從孩子的身形來看，也就兩三歲的樣子。
終於，一張正麵照出現在呂靖的麵前，他揉了揉眼，天啦，這簡直就是艾喜的迷你版，她不會真給季維生生了個女兒吧？那她為什麽不告訴季維生，還鬧著要離婚呢。
季維生喝得兩眼迷茫，搶過手機親了又親，傻笑道；“是不是很可愛，這麽小的人，小腿兒又胖又短，滑的還挺快，嘖，我的女兒，腿怎麽不像我呢，我的腿多長啊。”
說著還伸出腿，跟呂靖比了比。
這會兒呂靖也不嫌棄他幼稚了，驚恐道；“孩子都這麽大了，她怎麽不告訴你啊，自己養孩子不累嗎？前幾年她一直在求學，應該沒什麽收入吧，一個小姑娘，自己還是個孩子，帶著個孩子她是怎麽過來的。”
季維生頓時低下了頭，眼淚滴在了吧台上，對啊，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你打算怎麽辦？”呂靖見季維生這麽傷心，抱著他的肩膀拍了拍。
季維生痛苦道；“我不知道，艾喜不要我了，過得這麽苦也不願意回到我身邊，呂靖，我太他媽混蛋了，狂妄自大，自負多情，自認為自己把感情看懂了，到現在才發現，我就是個傻子，那麽愛她卻不自知，白白浪費了這麽多年。”
呂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他就知道，季維生終有一天會看清自己的內心，終有一天會悔不當初，可現在看見他這麽痛苦，他又不忍心責備了。
這都是債，隻能自己慢慢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