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沈家的種
徐柔背脊一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沈若巧似乎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撥弄著手腕上的玉鐲子,“柔姐姐莫要再誆我了,裴子期該是早就給你透過消息了,你現在可是預謀刺殺臣女的疑犯,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府裏,偏偏要來找我哥哥,怎麽,吃著碗裏的,還想占著鍋裏的?”
徐柔臉色一白,忍無可忍, “沈二小姐,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該注意分寸的是誰?用我提醒你嗎?”沈若巧目光陡然變得陰狠,麵上笑意更為譏諷,“柔姐姐,你以為你肚子裏有我哥哥的種,就能在我麵前拿喬了嗎?想用一個孩子,拴住兩個男人,這真是個好計策!就是不知你的子琪哥哥若是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會是什麽反應?”
徐柔瞳孔驟然一縮,猛地回頭,“沈若巧,你在胡說什麽!”
“話都說到這份上,還想瞞著我?我哥哥早就知曉你的用心,隻是為了你的名節著想,才讓你把孩子拿掉,沒想到他一片好心,換來你的狼心狗肺,你還想用我們沈家的骨肉去討好別的男人?簡直是癡心妄想!”沈若巧譏諷道。
“這孩子本就不是他的!”徐柔口不擇言,雙手不自覺的放在小腹上,“孩子是裴家的,不是沈丘的!”
“你若不承認就算了,孩子是誰的,同我們沈家有何關係,我哥哥早已娶妻生子,也不在乎一個並非嫡出的私生子,哦不,外室之子,”沈若巧眯了眯眼,笑道,“倒是你,身為太師府的千金,在沒出閣前與兩個男人廝混,這若傳出去,那還真是一件奇聞軼事。”
徐柔麵白如紙,緊握的拳頭微微發顫,“沈若巧,你到底要做什麽?”
沈若巧鼻尖溢出一身輕哼,輕飄飄的道,“怎麽是我做什麽,不該問你要做什麽嗎?你今日將我哥哥約到此處,不就是想利用孩子要挾於他,讓他行公務之便幫你脫罪?”
被戳中心事的徐柔身子一晃,搭在小腹上的時候抖了又抖,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
“小姐。”綠蘿連忙趕過來將她扶住。
徐柔一把將她推開,衝著沈若巧咆哮道,“我什麽都沒有做,為何要脫罪?我祖父是當朝太師,我難道還怕被查嗎!”
是了,她今天約沈丘見麵,的確是想請求他的幫忙,可聽到沈若巧口中的‘要挾’二字,就覺得心中百般憋悶。
左相府的大公子沈丘如今就任大理寺寺丞,這案子本就移交到他的手中,幫她洗脫嫌疑不過是順手之事,難道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嗎?
畢竟,她與沈丘之間可是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並且……她下意識的輕撫小腹,“還是說,沈大公子不願見到我?”
沈若巧攤開皙白的手指,輕笑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這案子你可能真是冤枉的,但有人要對付你,對付徐家,你衝我吼也沒有用。聽說這案子是京兆尹和大理寺聯合審查,不說我哥哥願不願意幫你,就算他肯念在一夜風情上拉你一把,那京兆尹的符尋安也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符尋安?
徐柔默然的咬著唇瓣,兩片嬌唇都失了血色。
沈若巧不鹹不淡道,“我一介閨閣女子,雖然沒入過官場,但也知道審案是講究證據的,可不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自己無罪便成無罪了,我可聽說京兆府派了符尋安負責此案,恰巧符尋安還是鍾明晚的青梅竹馬,你說他究竟會不會徇私?”
徐柔咬咬牙,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你與我說這麽多,是沈丘的意思?”
“你怎麽還不明白?這世上可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一隻腳終究踩不到兩隻船上,我們左相府跟裴家可沒有什麽交情,你若尋求幫助,總要有點誠意,兩邊倒的牆頭草,沒有好果子吃,到頭來隻能落得人財兩空也就劃不來了。”沈若巧低笑著奉勸道。
徐柔這下聽明白了。
又是一個想利用她,打太師府主意的人。
嗬嗬。
她緩緩笑了笑,心中蒼涼。
一個兩個都是為了她身後的太師傅,又有何人能待她真心,難道她不配嗎?
她平複了半晌才開口,氣息極淡,“那究竟是誰誣陷我?”
“柔姐姐問我?”沈若巧好笑的看向她,“你自己身上有什麽把柄不知道麽?要我說,鍾明晚那個草包就該死,你派人殺她也無可厚非,若不是知曉你沒這膽子,那刺客的證詞連我都信了。”
徐柔看著她臉上難掩的輕蔑之色,憤然移開目光,咬住舌尖兒,氣得渾身顫抖。
明明都是勳貴之女,自己出身的太師府分明不比左相府差,憑什麽沈若巧就能趾高氣揚,而她……
徐柔竭力咽下喉中的腥甜,眉心透出灰敗的死氣,“你說的這些,我會考慮,今日身子不適,沈二小姐若沒有旁的事,我就先行離開了,待我考慮清楚之後,會聯係你哥哥。”
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了。
沈若巧看著她清瘦的背影,並沒攔著,反而道,“柔姐姐,作為好姐妹,我勸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如今的境地,裴子期的心從來都沒在你身上,與其在他身上浪費精力,還不如投靠我們左相府,反正你肚子裏懷了我哥哥的孩子,即便是看在太師府的門楣上,我哥哥也不會太虧待你。可裴子期就不一樣了,他如今為了攀上太師府這高枝,可能還會對你溫柔小意,可一旦太師府出了事,你說他會幫你,還是幫他自己?”
徐柔呼吸一滯,腳步微微慢了兩拍,而後又加快了步伐,決然的離去。
沈若巧看著她的馬車離開,麵上譏嘲的笑意更加深切。
從不遠處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身著青灰色暗紋長袍,束發玉冠,負手而立,麵上的表情與她如出一轍的冷漠。
沈若巧見到來人,殷切地站起來,“哥哥。”
沈丘寵溺的揉了揉妹妹的發頂,又向徐柔離開的方向瞧了一眼,麵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