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心坎裏的話
“你找我我也不會跟你走,停車,我要下去!”楊知月一把拍開他的手。
胡顯鋒滿臉邪笑:“上來了還想下去?你頭一天認識我?”
他把楊知月按在懷裏,憑她咋折騰,也弄去了招待所,下車後扛在肩膀子跑上樓,吧台裏頭的老板看的一愣一愣的!
司機過去遞了根煙,老板接到手裏,猶豫的問:“沒事吧?”
“沒事,老板兩口子鬧別扭,保證不給您添麻煩。”
老板點點頭,作罷報警的打算。
整個招待所隻有兩層,司機給胡顯鋒開的房間在最裏頭,他進屋關門把楊知月扔在床上,人就壓了上去。
不過他什麽都沒做,就靜靜的看著她,撫摸她眼角爬上去的細紋,滿臉心疼。
楊知月眼睛裏都是血絲,被淚包裹著。
“我都這麽老了,也不好看,你咋非得拽著不撒手?”
她有啥好的?
楊知月喉嚨發出戚戚的啜泣:“我不信你沒結婚,你就是個大騙子。”
“嗬,你不信我,還不信咱兒子?”胡顯鋒邪笑。
楊知月怒瞪:“誰是你兒子!”
胡顯鋒拉著她的手,放在嘴下親吻:“倆都是,你是我媳婦兒,早晚的。”
“我不是,我的兒子跟你沒關係。”楊知月縮回手,把頭也轉過去。
胡顯鋒歎了口氣,把人拉起來說:“非不信是吧?行,跟我走。”
楊知月磕磕絆絆的被他拽下樓,到了吧台,胡顯鋒拿起座機撥通大院的號碼——
“喂?”那頭響起女子溫婉的嗓音。
胡顯鋒把話筒往楊知月手裏頭一塞,放在耳邊,她又聽見裏麵傳出女子“喂”的一聲。
“婉妮兒?”
“媽?”
彼時,胡家客廳,葉婉一叫人,看電視的宋子楓和胡老太太一起轉過頭。
“你在哪兒兒?子楓跟沒跟你一起?”楊知月握著話筒的手有些發抖。
聽見葉婉在那頭道:“我倆在鋒叔家,他過去找你,留我倆在這邊照顧太奶奶。”
“你把電話給子楓!”楊知月不想對葉婉發脾氣。
等待的功夫,話筒轉移到宋子楓手裏,他剛叫了一聲‘媽’,就遭到楊知月的埋怨。
“你倆好好的學不上,跑到人家家裏去做什麽?要是認我這個媽,現在就給我走!現在給我……”
楊知月手裏的話筒被胡顯鋒搶了過去,‘啪’的一聲掛斷。
胡顯鋒嚴肅的看著楊知月,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像二流子似得好脾氣,但不代表,他沒脾氣。
胡顯鋒不但有,楊知月要是見過他在外地要賬的模樣,恐怕得對他刷新認知。
但是她沒見過,胡顯鋒不舍的對她冷臉。
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拽著楊知月走到車子旁,把她推上車,自己坐進駕駛室,轟的一聲,吉普車衝了出去。
顛簸的路途讓車輪差點飛起來,楊知月嚇的緊緊抓著扶手,臉色由白到紅,她不停的用另外一隻手拍打胡先鋒的胳膊,再捂住嘴。
“嗚嗚……”
胡顯鋒在鄉間路上踩下刹車,楊知月開門衝了出去,在路旁開始嘔吐。
胡顯鋒打開一側車門,點燃一支香煙,他深邃的雙眸在月光下布滿中年人不該有的無奈。
他直想把楊知月的胸口撬開看看,她有沒有心?
“你知道啥叫踐踏不?”
楊知月渾身虛榮的坐進車後座,聽見胡顯鋒在昏暗的車廂內問了一句。
他手裏的香煙燃燒到盡頭,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一動不動。
楊知月盯著他的手,下意識抓緊衣服。
胡顯鋒笑了一下,把煙蒂扔掉,關上車門,他將車座方平,枕著手臂仰躺在黑暗中,深暗的眼睛裏,半暈盡數熄滅。
“不說這一年,我半輩子都一心稀罕你。”
“……”
“你知不知道啥叫稀罕?”
楊知月雙唇囁嚅了什麽,她不到二十歲就嫁了宋根平,給他生兒子,操持家務。
宋根平會哄她笑,會照顧人,也在深夜裏說過稀罕她。
可稀罕到底是啥感受?
楊知月不會花言巧語,就知道,稀罕一個人,想跟他在一塊,永遠不分開。
可是,那個每日在深夜裏說稀罕她的人早早走了,拋下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她日裏哭,夜裏想,終於在漫長孤寂又艱難的歲月裏,悟出一個道理。
男人的話不可信!
他們都是光會說好聽話的大騙子!
她執拗的像一頭牛,閉上眼,將臉扭到窗外,眼淚決堤似得往外頭跑。
胡顯鋒用手去幫她擦,被她一巴掌拍開。
“你就踐踏我吧,踐踏我對你的稀罕。”胡顯鋒收回手,沒再動彈,也沒再說話。
寂靜的車廂裏徒留楊知月的哭聲,很細小,時不時的擦掉眼淚。
胡顯鋒把車子發動,沒像剛才似得開飛車,非常平緩的,將她送回老巷子口。
楊知月帶頭往家跑,月光下,胡顯鋒高大的身影緊緊的跟在後頭,就像現在,一個逃,一個追。
眼看著楊知月要開門,胡顯鋒拽住她的手。
他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滄桑,深邃的眸子滾燙紅痕。
“知月,啥時候你跑累了,你回頭瞅瞅,瞅我一眼中不?”
“放開!”
胡顯鋒又把人按在懷裏,胸膛裏回蕩著隆隆心跳,說笑音,泛起了哽咽。
“宋哥那個混蛋玩意兒把你拋下,我不會,我到啥時候都在,我胡顯鋒願意等,等到咱倆都七老八十,你動彈不動那天,我在跟前伺候,我說話算數!”
“……”
“我稀罕你從來沒比宋哥少!我不是他,你別拿我跟他一塊兒比!”
“……”
“你也是,寬敞大路不走非鑽牛角尖,咋非得這麽強?”
胡顯鋒突然想起來,今天來都沒親過她,眼看要把人放走,最後關頭捧著她的臉,嘴對嘴的啃下去。
楊知月一下子沒了法抗……
這讓胡顯鋒想起了一句話,女人的嘴會騙人,心會騙人,感覺不會騙。
從自己鑽進她被窩的那一天,她的身體,就被他征服。
他後悔剛才在旅館不該方她出來,直接把人辦了,哪裏有這麽多事兒?
胡顯鋒呼哧帶喘的把人放開,楊知月臉上盡是羞惱,對他卻說不出絕情的話。
胡顯鋒發出開懷的笑聲,尾音很低,醇厚的像一口灼人的燒酒,濃烈醉人。
“我剛才說你心坎去了是不?”他輕輕撫摸她的臉,本來想給她說說家裏的情況,話到嘴邊,他變了主意。“知月,我再跟你掏心窩子說一句話,誰的心都是肉長的,受傷一次兩次,還能愈合,真到了千瘡百孔的時候,就真的死了。”
楊知月緊抿嘴唇,以為他是說他自己。
下一秒,聽他提到她的兩個兒子。
“這些年你對子軒偏心到胳肢窩,愣是子楓重情義,原諒你,不跟你計較!你以為你擱這兒陪宋子軒是幫他?那是在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