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疑似故人來(3)
言主事吆喝了幾聲讓內務主事前去伺候。此次首奉主上,斷不能有失。
流光接過春桃手中的青花瓷茶杯,輕抿一口。澄清的茶色印著晶瑩剔透的茶杯,一看便知正是珍品。
“不錯啊,正是我喝慣的凰飛,隻是這茶杯是不是青花瓷的?曾有人道,‘清螺璧心’,正是說這凰飛配了這青花瓷。嗯,不錯。果然是花了心思的。”流光滿意的微微一笑,再啖數口,這才放下茶杯。正準備出去院中行走,看看這秀麗園景,便有一青衣小童拜到在地,說是請主上用膳。
流光實在也是懶惰,非得要坐在貴妃椅上不願動。春桃無奈,隻得傳了膳食入內,差他們持了張小幾過來搭在貴妃椅旁,好生擺弄了一番。再回頭一看,流光大人已經在貴妃椅上差點沒睡著了。
因為是盛夏,暑氣蒸人,菜色均以清涼滋補為主。一道道菜肴均是比照平日晉侯府內的排場而來。隻是加了許多地方的小菜,流光煞是喜愛。
特別是那一道水晶清水魚,竟是用冰蒸住了生魚肉,上麵加了些許果汁,更是爽利。讓流光大為喜歡,稱讚不已。
用罷晚膳,便聽那一青衣小童進來傳話,說侑鬼少主在外等候已有段時間了。便撤了席,這才通傳。
此時已經是月牙兒露了臉,庭院中花叢散發著幽幽香氣。
侑鬼清瘦修長身影穿過庭院,立於院門前,正等待通傳。他抬頭看了看這座時隔三年後終於迎來新主人的主樓,目光幽沉。
卻見一藍衣少年正倒掛於簷下看著他,正是藍河。
侑鬼正看著月亮出神,便聽到青衣小童通傳,執燈引路。侑鬼也不言語,隻是靜靜的跟了上去,慢慢的行在廊間,終於到達一間閣樓門前。
他也不敲門,推門便進去,見到流光正坐在案前翻看言立送來的賬目等。他也不行禮,隻是靜靜立在一邊,那一雙深沉的黑眸靜靜的瞅她。燭光中他的麵色沒有那麽慘白,隻是眼下的陰影更為深重。
“你來了?正好,有事情和你說。”流光放下書本,看著站立在門邊也不說話也不動的侑鬼。
忽然,一柄劍帶著疾速的風響掃向她的門麵,流光抬起椅角側身輕巧讓開同時一道白綾自左邊袖口疾速射向近身的侑鬼。
侑鬼向右側躲避,說時遲那時快,另一道白綾同時往右而來,侑鬼避無可避。隻見他雙足點地往後躍退數步後向後一翻,提氣落於屋梁上。
見到流光還端坐在桌前,甚至連那兩道速度極快的白綾也早已經收回袖中了。他氣極,躍了下來,正準備出言諷刺,此時屋頂突然傳來一陣磚瓦破裂的聲音。
屋內侑鬼謹慎戒備的持劍立於流光前麵。忽然一個黑衣少年輕靈的從窗口出躍入,動作似貓一般,靈巧,驕傲。抬起頭來,一張略微黝黑的清秀臉龐上一雙靈動的含笑的眼睛正盯著流光看,卻是言餘!
“君侯,言餘見過君侯。”單膝跪地地言餘笑嘻嘻的咧開了嘴角,露出有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以及臉上的酒窩。看上去可愛單純萬分。
“正想你什麽時候能到呢,來,向侑鬼少主行禮吧。”流光懶懶的托著腮安坐在椅子上,眼皮聳拉著,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
“見過侑少主。”言餘也不含糊,笑嘻嘻的行禮弓禮。侑鬼一貫陰沉,此時更是陰惻惻的開口,“熙氏族長召我前來,就是見人而已麽?”
“自然不是這麽簡單,言餘現在正代替了十二洲府台董立憲身邊的親信,可以窺視到他行動。”
話一畢,侑鬼的臉色就有些變化了。如此說來,這位叫言餘的少年竟是那個傳聞中“吸血伶人”?(言餘喜歡像個戲子一般去模仿被他吸食過血液的人,所以就稱為了-——吸血伶人。)
侑鬼清秀的臉馬上更沉了,語氣更是陰陽怪氣,“那又如何?”
“董立憲已經決定在黃道婆祭那日屠盡袁家一門。”答話的卻不是眼睛已經半眯的流光,而是站在一邊一直笑嘻嘻的言餘。
話語一畢,流光馬上睜開眼,嗤笑道:“想不到董立憲那個老賊比我還狠啊?居然要屠盡滿門?”
“可是東武王相怎麽會不理此事?”侑鬼思索一下道。
“他不知道這次的事情,隻要那個梁統領在的話,他就絕對不會懷疑我們!”流光笑了笑,頭已經枕到手臂上了。一頭青絲半傾於身,襯著一張芳華絕代的麵孔。
侑鬼和言餘頓時明白,那位梁統領,正是東武王相政敵——東武大元帥葉矢手下的人。因為王相而在“八百之亂”中被牽連哐當下獄,現在在西涼做上了統領,卻還是不忘舊主。
ps“八百之亂”--是指在東武皇帝登基之時八百農民起義,而此事派遣去鎮壓的正是梁統領——梁齊。由於王相從中做梗,小小八百人的起義不但無法平息,反而被派遣去的兩千軍士卻在山野中喪生。
梁齊被定死罪,由於有葉矢從中周旋才被判--流離,永不得回故土。為此,在西涼西州十二洲當上統領的梁齊十分感激於葉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明白了麽?”慵懶低沉的音調從流光嘴裏傳出,看她低垂的頭部,足以知道她實在是好困了。
侑鬼和言餘便行禮告退。
流光卻自顧自伏在桌旁陷入夢境。
藍河從屋簷上落下,如同一片潔白無瑕的藍色羽毛,輕盈的落在室內的軟席上。少年緊抿的粉色嘴唇,瓷白的肌膚上有一抹深處釀出的醬紅,把這冷漠的雪朵兒似得人襯得鮮活起來。
他微顫的伸出手,把流光的身子輕柔的托起。藍河緊抿著唇,竭力讓自己不看懷中那朵絕色的睡顏。手中的綿軟,空中纏綿縈繞的趙粉芬芳讓他的臉更加燒紅,甚至連耳後頸項都是甄紅一片。
他心裏想這,“隻是想讓她感覺舒服一點。”
隻是懷中的人兒輕盈的像沒有重量一般,讓他的心微微揪起,她怎麽這般纖瘦?
藍河輕輕將流光置於綿軟的床榻中,伸出手細細攏好芙蓉帳,在那豔色的帳單落下前,他抬起眼,偷偷的,貪婪的看了一眼,深深的把那人的容顏印在心版上。
他隻是希望她好一點,無論讓他做什麽都可以。隻要可以讓她開心點,就可以了。
這就是,他最大的心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