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放過她吧
穆白心頭一陣驚慌和惱怒,他是個穩重的男人,不會喜形於色,強忍著內心的怒火,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顧總裁好!”禮貌地問候,禮貌地伸出友好的手,穆白的禮節十分周到,客客氣氣的,有大將風度。
他已經篤定主意,反正不管顧峻請是怎麽得到消息,知道霍梔在這裏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法國遠離國內,遠離清城,顧峻清若要強行帶走霍梔,那絕對是比登天還難。
顧峻清原本是想摸摸霍梔的臉,結果被穆白騰空而出的一隻手給刻意打了岔,自然是十分不悅,不過睨著一臉友好的穆白,他淺眯的眼角溢出鋒芒,周身的氣息如同寒極的冰原,迫人,冰冷。
“穆大少爺客氣了。”顧峻清冷淡地說道,但已經做出最大讓步,他伸手象征性地同穆白握了握,“今天冒昧前來,希望穆大少爺,別介意才是。”
穆家雖然比不上顧家在清城的權勢和地位,但卻也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穆白自是見慣大世麵的,鎮定自若的視線一觸及他那犀利的眼神時,他還是忍不住心頭顫了顫。
“這想必就是傳聞中的顧氏企業總裁顧峻清顧大總裁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章春一臉粲然,友好地打著招呼!
“顧總裁這次到法國是來度假,還是談生意?”人精一樣的章春不問他來穆家別墅幹嘛,話題,自然就略過了霍梔,從兩個男人的表情中,章春早就猜測到了三人的關係非同一般,為了防止事情突變,他果斷地插一腳進來。
看著那隻在空中炫舞著的手,顧峻清懶得去理,他沒有同任何陌生人握手的習慣,冷漠是他的本色。
此刻他對章春不加理會,他的個子很高,利用身高的優勢,眸光越過穆白和章春,筆直地落到霍梔臉上。
怒火,在眼底跳躍。
因為她對他的視而不見!甚至有很濃深的陌生感和距離感,不知是否他的錯覺,他總覺的霍梔有些變了,至於哪裏變了,他一時半會兒還拿捏不出來。
他看著林自南,磁性的聲兒隱隱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又似乎含了抹淺淡的寵溺。
“來接迷路的人回家。”
他沒有說是來“找”,而是用的“接”,一個字的區別,後者不僅表示他已經肯定了溫馨的身份,同時亦是向他們宣告,他要帶走霍梔,誌在必行,誰也不能阻攔!
霍梔巧笑嫣然,放下手中的食材,在圍裙上了擦抹了又擦抹,甜甜地說道:“這位先生,你好!我叫霍梔,聽說你的朋友走丟了,不知我們能否幫忙?”
顧峻清一震“這位先生”“朋友走丟了”,他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如墜霧裏。
“你說什麽?”顧峻清濃黑的眸子幾乎要奪眶而出,他的目光太過強勢,霍梔有些迷茫,心想:有這麽沒有禮貌的人嗎?居然這麽看人家女孩子,真是沒禮貌的不要不要的。
於是她抿起唇,別開臉,不在看他。心湖裏,卻掀起了風浪,穆白哥哥看著很怕這個男人吖。
“來一塊吃飯吧,我做的法式料理,都來嚐嚐吧,這位顧先生,你是客人,也一塊來吃吧!”
思念了一千多個日夜的女人近在咫尺,他能清晰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興奮在血管裏流竄,緊鎖住她的目光變得愈發晶亮。
隻是霍梔一開口時,顧峻清怔住了。
她對他,未免太過客氣了!
完全就是把他視作陌生人的態度!
顧峻清嘴角的笑容忽然就有了幾分僵滯。
他凝視著霍梔,剛要說,“我有點事情想單獨和霍小姐談談。”忽然——
穆白淺淺地彎起嘴角,“顧先生,你和我個人之間的事,還是去外麵談吧,你們幾個先吃早餐吧,我同顧總裁在生意上有些事情要談的。”
章春早看出了門道,他知道,要想今日安然無恙,就必須得順著姓顧的這個男人。
隻有米蘭不合時宜的說:“穆白,我好想跟你一塊吃飯吖!都是這位先生攪擾了我們最最美麗的早餐。”
嘟嘟囔囔的,甚至有些誇張,她是故意要顧峻清和穆白都聽到才高興呢,章春瞪視了她一眼,有點怪她的沒心沒肺,倒是霍梔安安靜靜地,一句話都不多嘴。
花園裏有個人工湖,兩個大男人比肩而立。
“她——發生了什麽事?”顧峻清率先打破了沉默。
穆白隻知道顧峻清相當聰明,那是在商場上,他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如此聰明,能迅速洞察和判斷,思維十分敏銳。
“你認為會發生什麽事?”穆白微微一笑,化被動為主動。
“給我講講她的事情吧!”顧峻清眸光一凜,清宇間有一股憂慮和擔心,反倒沒有穆白想象中的慍怒,也是啊,顧氏集團的總裁,他的心思誰又能猜透呢!
“你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話一出口,穆白又後悔了,這世上哪裏有顧峻清掌控不了的事情,他若是存心要查霍梔的下落,怎會不找不到呢。
顧峻清聽到問話,眉目一沉,難掩怒意,“怎麽,不想看到我?如果我今天沒來,你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讓我知道她還活著?”
他的質問令穆白喉間一哽,眸光一滯。
“我要帶她離開,我要她回到我身邊。”霸氣的語言,清冷的腔調,勢在必得的霸氣。
“那也要她同意才行!”穆白不卑不亢。
他心一緊,“你什麽意思?”
穆白直視著男人陰鷙的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說:“顧總裁,霍梔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現在她很幸福,過去的事也已經都放下了,希望你也一樣。”
什麽叫做過去的事都放下了?
她說忘便把他們的過去忘記了?
兩年多的時光,那麽多個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想著他,想念有關她的一切,而她卻把自己忘記了,不,不可以,他絕對不允許她把自己忘記。
“這個,我必須聽她親口告訴我,否則不算數的!”顧峻清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那次爆炸和跳海,令她喪失了所有與你有關的記憶,也忘記了她自己是誰,換句話說,她現在的生活是一張白紙,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她這樣生活很快樂,很幸福,沒有痛苦,沒有煩惱,更沒有仇殺,仇恨,她不記得自己,不記得自己的孩子,更不記得你,忘記與她而言是最最快樂的生活,你——還是別去——打擾她的好。”
顧峻清的脊背一僵,瞳孔猛然瑟縮,停住腳步。
“我不信!”
是的,他不相信!
她是他一個人的,怎麽能夠把他全然忘記?
頓時顧峻清有些慌了,“你,你——沒有騙我?”
他眼神亮得驚人,如同測謊儀一樣,任何人如果被他這樣盯著,都會心虛,尤其說謊之人是逃不掉的,而穆白並未說謊,在王者至尊的男人麵前,卻怯生了。
好一會兒,穆白平定了心裏的七上八下,臉上硬是繃著,“話我隻說一次,信不信由你!”
如果能讓顧峻清就此對失望,離開,放棄那更好。
穆白眼底藏著澀然。
顧峻清全身緊繃,削薄的唇抿得緊緊的,兩人無聲對視一陣,他冷沉沉地問她:“告訴我是怎麽一回事?”
他決不相信!
他更不允許她忘記他!
顧峻清臉色鐵青,“你別想騙我!當初她怕連累我,寧願跳海自殺,她的心裏分明是有我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那些屁話?”
太過憤怒,使得一向冷靜的顧峻清飆出髒話。
“你也說了,那是當初。”相較於顧峻清的暴躁激動,穆白則滿目平靜。
“當初她愛你的時候,你嫌棄她,當初她存在的時候,你厭惡她,當初她洗手為你做羹湯的時候,你涼薄無情,甚至不惜逼迫她去打掉你們的孩子,她跪下求你的時候你在哪裏?”穆白的幾句質問輕而易舉就讓他沒有了聲音。
“你該是在另一個女人那裏溫柔輾轉吧!你把自己的骨肉說成是野種,你把別人的野種當成寶貝一樣疼愛,你逼迫她,為難她,讓她走投無路,她的痛,她的傷,她的恨,你何曾體驗過,何曾為她著想過?若說不允許,該是她不允許你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穆白一氣嗬成,他太為霍梔叫屈了,麵前的男人自高自大,目中無人,隻是索取,他想要愛的時候就要她,他想要摒棄的時候就要她離開,不公平,這簡直是太不公平了。
“那次爆炸,傷及了她的大腦,所以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包括她的名字,她是誰,從哪裏來,叫什麽,要做什麽去!而你該是她最不喜歡的過往,那裏是她痛苦的深淵,你——放過她吧!”
“放過她?不,我這一輩子都要纏著她,祈求她原諒,愛她,加倍補償她,我——至死都不要再離開她!”
男人大踏步離開了,修長勻稱的身材消失在晨光點點的斑駁樹叢間,帶著堅定與執著徑直消失在花園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