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宿怨起

  “謝謝你能相信我……謝謝……”


  一場雲雨過後,鄭呈呈緊緊摟著玄容,在她耳邊柔聲道。


  玄容別過頭,並無太多留戀,“我現在要你給我做一件事。”


  “嗯?”聽到她話語裏的堅硬,鄭呈呈顯得有些驚詫。


  “你知道王氏集團被崇華收購麽?你是個資深編輯,我想把王氏的事添油加醋的報道出來,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鄭呈呈有些詫然,他看著玄容的眼神,到現在才發現,其實從玄容的眼神裏就能看出,她和一開始有了很大不同。


  卻說不上到底區別在哪裏。


  “你怎麽會關心這種事?”他多說一句問道。


  “我關心的不是這種事,而是你信誓旦旦的說會為我做任何事。我想知道,如果我指定你為我做這件事,你願不願意不問為什麽的就去為我做。”


  鄭呈呈詫然抬頭,卻迎麵碰上玄容犀利的眼神。


  “好,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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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華國際B座負一樓。


  一個穿著舊的發白的工作服的青年男人正彎著腰在撿拾碎片。


  很高、偏瘦,頭發上沾了一些細碎的木屑,顯得有些淩亂。皮膚很好,可是臉色卻有些頹唐,眼睛深深凹陷下去,顯得顴骨很高,顯然、很久都沒好好休息了。


  顧不得冬天負一樓的天寒地凍,他輕輕的在凍得發紫的手上嗬了幾口,又趕快去忙著撿拾另一邊的碎片。


  他的動作並不專業,顯然以前就不是幹這一行的。


  提前一步回國,閆玦拿著新進員工的名單來到負一樓,看到那個彎腰的背影。


  身為執行官的他也不怎麽來負一樓的倉庫,這裏凍得、真夠嗆。


  緊了緊身上的西服,他走上去,“你——叫王具?”


  那個彎腰弓背撿拾碎片的員工驀地聽到身後有聲音,背影顫動了一下,轉而,很淡然的直起了身。


  “是的,是我。”


  直視閆玦的眼神很犀利、很無謂,仿佛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


  是的,這個叫做王具的青年人,確實已經做好了準備。當他聽說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在父親的擅自主張下遭受了被收購的消息,他就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


  現在父親病倒在床,他不來承擔、誰來承擔。


  “很好,有膽。我知道你也是個有夢想敢闖的人,”閆玦一手拿著名單,眼神上下打量著在他周圍轉了一圈,“但是誰讓你命不好,得罪了崇華。我也沒辦法,隻好委屈你現在這裏當搬運工——兼職清潔工。”


  “能通過這種方式償還債務,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閆玦略一挑眉,麵對自己這等羞辱,曾經也是一個領導著千百名員工的老總竟然能這樣低聲下氣,確實,他有點小看他了。


  “你給我的感覺比你爸爸好很多,希望真的是這樣。”他在王具肩膀上拍了拍,“好好幹,不會為難你。”


  說罷,在王具的名字前麵打了個對勾,閆玦轉身離去。


  看著西裝筆挺的男人離去的背影,王具不禁眼裏泛起一層水霧,曾經,他也是那麽雄姿英發的穿著名牌的西服,而現在,卻隻能裹著從老員工那裏淘來的就製服,在冷的發抖的地下倉庫裏幹苦力……


  他不甘——


  王具握緊拳頭,發紫的皮膚在手指關節處因為缺少血液回流而泛著白,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總有一天,他會東山再起。把崇華加之於他的羞辱,全部都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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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在高速路上穩穩地開著。


  安羽籬看著車玻璃,熱氣嗬在玻璃上麵形成一層白霧,已經將外麵的世界和車內完全隔離。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進入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連說話時嗬出的水蒸氣,仿佛都要在冷空氣的威脅下迫不及待的的凝結成冰。


  她閉目養神,又煩躁的再度睜開,車裏很溫暖,而在此時的安羽籬看來,卻像是個極度缺氧的熱氣球。


  收到短信,爸爸已經出獄了。


  實在無法預料,待會兒何弈澤帶她回去見到爸爸會是怎樣一副畫麵,這兩個人之間有太多太多的隔閡,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磨合好的。


  總歸是那些抹不掉的過去。


  “怎麽了?有心事。”何弈澤開車,目視前方,淡淡的吐出這麽一句。


  “沒什麽……待會兒你直接到公司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行李怎麽辦?我送你。”


  他接的很幹脆,向來都是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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