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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人性算計

  孔佳、朱舒給羅幼度指著鼻子罵,心底憤恨,卻也不敢再說了。


  滾蛋,怎麽可能滾蛋。


  自己好不容易有今日地位,哪裏舍得放下。


  何況要滾蛋,也不是輕易就能滾蛋的。


  當今天子是個英主,卻也是個殺星。


  對於犯錯的官員從不手軟,真要因為不願意去處理案子而撂挑子不幹,指不定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看著強勢的羅幼度,孔佳、朱舒別無選擇,分別從案幾上接過卷宗,灰頭土臉的告辭離去了。


  目送孔佳、朱舒離開,羅幼度淡然自若的笑了笑。


  其實他並不知道孔佳、朱舒已經聯係好自己的同僚舊部針對自己,架空自己。


  羅幼度還不至於如此神算。


  但身為商場精英,對於人性人心的理解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他分別去給張嶽、呂斌送行,其目的完全相反。


  給張嶽送行是為了接收張嶽的政治遺產,而給呂斌送行是為了確認自己應該將哪些人踢開,哪些人可用。


  在羅幼度心底張嶽的舊部可以信任,而呂斌的舊部壓根就不可信。


  為什麽?

  因為羅幼度與張嶽的舊部沒有任何利益瓜葛。


  張嶽舊部的敵人是尹一德,尹一德空降開封府府院動了張嶽舊部的利益。


  不管尹一德是不是小人,任誰都不喜歡腦袋上莫名其妙的多一個上司。


  故而張嶽舊部是希望羅幼度好,他們需要一個能夠抗衡尹一德的人;另外羅幼度萬一升官,則成為開封府的第二把手。那麽他們便可搶得先機,雞犬升天。就算短期內難以提升,也能得到庇佑,甚至於在給尹一德打壓時,直接轉入羅幼度的法曹部,給自己留有一條退路。


  呂斌舊部就不一樣了,他們跟著呂斌混了那麽多年,誰不想著跟他一起向上爬?


  結果呂斌走了,羅幼度這個莫名冒出來的人將桃子摘了。


  這誰受得了?

  何況羅幼度之前在法曹部不過是一個小吏,曾經在他們之下的存在。


  羅幼度深知政令不通達,下屬陰奉陽違的危害。是故他必須要燒一把火,而且還得燒的準,燒的旺。


  在送呂斌離去的時候,羅幼度發現與呂斌關係最好最得他信任的就是孔佳、朱舒。


  呂斌是將他們當做自己的繼任者培養的,利益糾葛最深。


  對他們動手,理所當然。


  他們聯合其他人意圖架空羅幼度亦在情理之中。


  假若羅幼度接替的是張嶽的府院,那羅幼度的態度也會跟著相反。


  現在對他殷勤最盛的殷明就是他燒的對象。


  羅幼度這一把火燒的是快準狠,昨日他們剛剛定下計策,第二天領銜的兩個人直接給趕出了開封府,去尋找虛無縹緲的證據,處理陳年舊案。


  這一下直接讓兩人剛剛組建的反羅幼度聯盟的成員坐不住了。


  就在孔佳、朱舒離去後不足半個時辰,便有人開始向羅幼度投誠,並且遞上了效忠信,將昨日孔佳、朱舒領頭密謀一字不漏的全盤托出。


  羅幼度對此自然不覺得意外,為了彼此的利益博弈,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對於投誠者,羅幼度自然大度的接納。


  這種博弈最忌諱的是斬盡殺絕,不但會引發激烈的反抗,同時也會令開封府的工作受到影響。


  一但影響到開封府的工作,就等於是他這個法曹參軍失職。


  得不償失。


  有一就有二,反羅幼度聯盟的其餘人也看清了事實,紛紛繳械投降。


  反羅幼度聯盟僅存於不足一天便煙消雲散。


  羅幼度借用給張嶽、呂斌送行的契機,不足半月便坐穩了開封府法曹參軍的位子。


  法曹部上下皆知羅幼度的厲害,對於他的任何任命安排,莫不聽從。


  法曹部處事效率直線上升。


  兼之羅幼度幹實事,不講虛名,處理案件秉公執法,不足一月便闖下了不小的名望。


  開封上下皆知開封府出了一個能斷是非的好官。


  至於與他同時升任開封府府院的尹一德,還在焦頭爛額的應付呂斌舊部的陽奉陰違,非但沒有坐穩位子,反有給架空的勢頭。


  這日羅幼度一如既往的在辦公署看著兵書,這天他看得是《司馬法》,他發現這一本本生嚼兵書,領悟沒有領悟打仗的本事不知道,但對於戰爭,有了一定的了解,算得上是一個好的開始。


  “咚咚咚!”


  登聞鼓急促的響起。


  羅幼度放下了手中的兵書,準備坐堂開庭。


  一開始羅幼度還很新鮮,這可是開封府的大堂,電視裏沒少看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的威風情節,然後憑借自己的才智,破解了一個又一個的大案,獲得青天的美稱。


  結果發現電視之所以是電視,那是因為他隻存在於電視。


  這世間哪有那麽多詭異奇案,都是雞零狗碎的瑣事。


  什麽你家的豬踩了我家的菜園,你家的狗咬死了我家的雞。還有酒蒙子喝高了打架鬥毆砸東西什麽的。


  羅幼度發現自己壓根就不是審案斷案的“羅青天”而是一個和事佬,將報官的兩人都安撫滿意了,自己這個法曹參軍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就這樣居然還得到了不小的好評,讓羅幼度是哭笑不得。


  這又聽到有人報案,羅幼度輕車熟路的出現在了公堂之上。


  “升堂!”


  驚堂木一敲,倒也沒有威武的呼喊。


  兩位涉案者帶上了公堂。


  一位六旬老者哭的是梨花帶雨的,不住叫著“俺的牛,俺的牛”。


  另外一人是位魁梧肥漢,六尺身高,膀大腰圓,走上一步,身上的肉都要抖上三抖,一臉的絡腮黑胡須,跟個猛張飛似的,此刻正一臉無奈的看著老者。


  這個時代的審案,並沒有將被告原告分辨的那麽清晰。


  誰是被告誰是原告也不知道。


  羅幼度很直接的問道:“你們誰報的案,先說說怎麽回事?”


  六旬老者一邊抽泣一邊道:“是俺報的官,大老爺,他,他打死了俺家的牛。那是俺兒子用命換來的牛,給他一拳打死了,哇……”


  他說著哭得更大聲了。


  羅幼度暗叫了一聲,一拳打死一頭牛?還真是個猛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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