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欠條
這事兒倒是讓韓映秋沒覺得意外，周家一向如此。
待到他們二人趕到了周家後門之時，果然瞧著周家那些仗勢欺人的小廝正將孔元洲的東西從後門之中往外扔了出來。
孔元洲的臉上，尚且是茫然之色：“你們這是做什麽？將我的東西這般扔了出來做什麽？”
“啊呸！”
小廝對著孔元洲，便是毫不留情地狠啐了一口：“你真當咱們周家是能收容你這樣和乞丐一般破落書生的地方不成？你在堂上說了什麽你自己心裏頭沒有數嗎？還想繼續賴在周家，真當咱們這後加是做善事的了？”
孔元洲隻是一個書呆子，此刻方才反應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越發義憤填膺了起來：“你們周家將我帶來，原來竟隻是為了讓我指證那洛家二姑娘不成？我懂了，怪不得你們對我這麽好，原來你們是有目的！”
被人利用的憤怒，讓本來正直的孔元洲氣的雙眼都有些發紅了起來。
他上前，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包袱，狠狠地拍了拍上頭沾染著的灰塵，對那小廝倒是也不怕什麽：“不需要你趕我走，就你們這樣的人家，我還不稀罕待著呢！”
小廝沒想到孔元洲居然還有這樣的脾氣，一時之間氣不過，上前拉扯孔元洲：“等等，你還不能走！”
孔元洲一手護著自己的包袱，也憤怒地瞪著那小廝：“該侮辱也侮辱過了，該仍也將我的東西扔出來了，你還要做什麽？”
小廝卻冷哼一聲，對著孔元洲伸出手來：“這天底下豈有白吃白喝的道理？你住在咱們周家這麽長的時間，吃穿用度靡費了那麽多，難不成就想這樣甩手走人？”
周家果然是生意人，想的如此“周全”，氣的孔元洲都笑了：“好，好好好！我沒有穿過你周家的衣裳，頂多是吃過你周家的東西，也借宿你周家的這幾日。你且算算我花費了多少，我都給你就是！”
他從包袱之中摩挲出了自己的錢袋，可那空空癟癟的錢袋子，叫韓映秋看了都覺得實在是有些磕磣。
周家小廝更是白了孔元洲一眼，而後伸出了一個巴掌：“咱們家少爺可說了，你也是個窮苦的讀書人，叫不要太為難你了。你來周家的這些日子，算上吃食和住宿，隻收你五十兩就是。”
“什麽？！五十兩？！”
孔元洲那錢袋子裏頭連十兩都不夠，別說是五十兩了。何況他還要上京趕考，總不能將一路上的花費全部都搭在了這裏吧？
孔元洲有些心虛，但還是得多問一句：“你們這周家難不成是給我吃的金山銀海？不過住了幾日，怎麽就要五十兩了？”
小廝一副“我就知道你沒錢”的樣子，斜睨孔元洲：“且不說那給你住的地方是上方，用的都是金絲軟被。就說是吃食，你出去打聽打聽，咱們周家的飯菜哪一樣不是精細著做出來的？你昨兒晚上吃的夜宵，你不會當真以為那就是普通的玫瑰小圓子吧？”
小廝冷哼一聲，是千萬個瞧不上孔元洲：“玫瑰餡料裏頭，可是放了價值昂貴的金絲椰蓉。你是個粗人吃不出來可不打緊，但這東西的靡費就放在了那裏，叫你這窮書生一輩子也吃不上這樣好的東西，隻要你五十兩，可是便宜了你了。”
麵對這小廝，孔元洲已經可以說是顏麵掃地了。
他怎會想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碗玫瑰小圓子，竟是如此奢靡？
他如今也總不能給周家吐出來吧？
他隻能捂著自己那不到十兩銀子的錢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廝也瞧出了他的窘迫，態度在刺客反而是好了些：“自然了，咱們少爺也知道你孔大書生如今是個什麽情況。事情倒是也沒有什麽不能轉圜的。隻要下一次開堂審理，你咬死了洛扶柳，別說是五十兩了。你就是在周家吃用了五百兩，咱們少爺也一並與你一筆勾銷，你看如何？”
“不成！”
孔元洲卻不曾為了這五十兩銀子而折腰，反而是越發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我乃頂天立地的男兒，人雖窮，卻也不能靠著如此下作的手段陷害一個無辜之人。不如這樣，我給你們立一個字據欠條，一年之後我保證前來歸還這五十兩，如何？”
“哈！”
小廝仿佛聽到了笑話一般，又開始對孔元洲橫眉冷對：“欠條？憑你也配和我們周家立欠條？別說是你的身份不配了，就算是立了欠條，你一年之後人不見了，我們找誰說理去？”
小廝上下打量孔元洲，再不給他半分顏麵：“哼，何況你就是個窮書生。如今都沒有五十兩，一年之後就能有了？我隻怕一年之後，你連這五十兩的息子都還不上！今兒要麽給錢，要麽就將你扭送官府，你自個兒看著辦就是！”
小廝是不會再給孔元洲任何餘地，孔元洲急的跺了跺腳。
“我們幫他還了！”
韓映秋和洛亭陽這邊，也是再也看不下去。
洛亭陽上前一步，將手中滿當當的錢袋子直接扔在了那小廝的身上：“狗仗人勢的東西，拿著這五十五兩快些進去給你主子複命。多的五兩，便當是爺打賞了你們這群狗奴才，叫你們日後少狗眼看人低。”
小廝和孔元洲之前都沒有瞧見他們二人，此刻忽然聽到他們的聲音，小廝都嚇了一跳。
孔元洲也是忙上前，擋住了洛亭陽：“不可不可，怎能叫你們替我給錢？”
洛亭陽自明白孔元洲的意思，對他笑笑：“感念孔先生如此大義，便當是借給孔先生。一會兒還勞煩先生給咱們寫個欠條，一年之後務必奉還才是。”
孔元洲再傻也明白，隻是韓映秋和洛亭陽在幫他解圍。
方才那小廝如此仗勢欺人，他心下不忿，此刻就仿佛被“救了性命”一般。
他對著韓映秋點了點頭，又鄭重其事地對著洛亭陽抱了抱拳：“二位今日恩情，我孔元洲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