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丟盡顏麵
張大人本還是笑著的，隻以為是春姬和孩子有什麽不對，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那笑容，就這麽生生地僵在了臉上：“什——什麽？什麽叫沒有診出喜脈？”
他看看記柔，又看看春姬，一臉茫然。而下頭那些人的議論紛紛，也叫他的臉色不由地漲紅了起來。
記柔一直低著頭，張大人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還是柴子雲先一步上前，看向了記柔：“記姑娘，這事兒怕是搞錯了吧？您要不要再看看春夫人的脈象？這樣大的事情，可不能開玩笑啊！”
柴子雲的聲音，反而讓張大人的心裏安定幾分，便是頂著下頭的目光，也要不住對記柔點頭：“對對對，記姑娘，再看看吧？萬一是弄錯了呢？”
記柔歎息一聲，到底是上前，再度對著春姨娘伸手：“姨娘，許是我方才吃了些酒，將脈象判錯了，咱們再來一次吧？”
春姬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柴子雲也上前，用隻有她們幾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對記柔道：“咱們剛來許州城，還請記姑娘給張家些顏麵。我在此多謝記姑娘了。”
張大人看著柴子雲如此，也知道柴子雲的用意，同樣懇切地看向了記柔。
記柔沒有理會張大人的眼神，卻對柴子雲點了點頭，而後再度摸索上春姬的脈象。
等了片刻之後，記柔故意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春姨娘的脈象有些複雜，我一時也是炸死說不出個準話來。不如這樣吧，今兒的宴會過後，我請家中長輩過來給姨娘把脈。若是當真又什麽問題，咱們也好盡早發覺，盡早解決才是。”
這就算是圓了方才說的那些，記柔不可能幫著春姨娘撒謊，做到這一步，已是仁至義盡。
也足夠了，張大人鬆了一口氣，柴子雲也是笑著看向了眾人：“既是誤會一場，大家便吃喝就是。如今雖到深秋，這府中的花兒開的卻尚且還好，盼著諸位能在腹中吃好喝好，便不枉費了咱們此次一番努力。日後張家要在許州立足，還要仰仗各位了！”
她巧妙地將話題轉移，誰能不給張家這顏麵？
待到眾人都開始說笑，張大人才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隻覺得後背都開始發涼，憤然瞪了一眼旁邊的春姬，卻也不好當場發火。
記柔坐回了韓映秋的身旁，沒有多言什麽，隻是和韓映秋相談甚歡。
倒是柴子雲，找著機會將張大人單獨拉到了一旁，小聲對張大人道：“今日的事情咱們可要多謝洛家三少夫人了。若不是她和那記姑娘相熟，這愛淩日也同我相熟，隻怕就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露餡了！”
張大人想到這件事，背後冷汗更多：“是，我也沒想到她們會幫我們。”
柴子雲趁著機會，輕輕地碰了碰張大人的手：“等會兒隻怕還得將她們二人留下，將事情同記姑娘問清楚。是那少夫人同記姑娘關係甚篤，咱們得好生招待著。”
張大人連連點頭，是第一次對柴子雲道歉：“前兩日我還為著那二十台織機的事情同你發脾氣，如今想來當真是直冒冷汗了。這事兒，真的要多謝夫人了！”
這一件事，便足以看清許多了。
柴子雲的心裏明白，或許她的轉機就要來了。
她心下有些感慨，也是越發感激韓映秋。
看著張大人，柴子雲輕歎一聲：“我也沒想過，春姨娘會如此行徑。咱們先過了今日這一關吧，其餘的事情往後再說。”
這一場宴會，本是高高興興地辦著。出了這事兒，也隻能靠柴子雲一力支撐。原本張大人要走，但出了這事兒，他還是想留在這坐鎮。
好在他們到底是知府人家，旁人就是心裏頭真的想什麽，也不敢表露出來。
張大人和柴子雲二人笑著將客人鬆洲之後，才將記柔和韓映秋都留了下來。
韓映秋隻瞧著，張大人和柴子雲從前頭回來，春姬就跪在了他們二人的跟前兒。
張大人的臉色，是難看至極：“跪著做什麽？”
春姬不敢抬頭，嬌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大人，妾身錯了！”
說著，她竟是哭了起來：“妾身無能，留不住和大人的孩子。妾身原想找個機會將這事兒告訴大人。可心下傷心，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求大人懲罰妾身吧！”
韓映秋都開始佩服這個春姬，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這麽快地想到這般說辭！
果然，聽到春姬這麽說，那張大人的眼中竟真的生出幾分憐惜來！
但事情既然都到了這一步，又怎能讓她一個春姬再得逞？
記柔還在這，她冷哼一聲，倒是對春姬有些不屑：“春姨娘，我原想著姨娘大約是有難言之隱，這才幫著夫人幫著你們張家瞞下了這事兒。可如今姨娘這麽說，實在是有些將旁人都當做傻子了吧？”
她大大方方地對張大人抱拳：“大人，我記家在許州行醫多年，便是將家中長輩叫過來，也能給大人一個明確的答案。春姨娘就沒有過身孕，並非是小產，更不是旁的什麽。內宅之中的事情，我記柔不好多說什麽，但也會幫著大人守口如瓶就是。”
她沒好氣地瞪了春姬一眼：“隻不過不希望有人欺騙大人和夫人，今兒若非看在阿秋和夫人的麵子上，方才我就該將事情講清楚的。”
春姬就這麽顏麵掃地，是再沒有任何辯駁的餘地。
張大人平日裏可以容忍春姬使小性子，甚至有時候耍一些小聰明。
可他怎麽能容忍，隻是這種大事上，春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自己呢？
“啪——”
便是還當著記柔和韓映秋的麵兒，張大人的巴掌，也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春姬的臉上：“賤人！你竟然敢拿子嗣這種事來欺騙本官？！”
隻是春姬第一次被打，她不可置信地抬眸，眼含淚水地看向了張大人：“大人……打了妾身？”
“我早就該打你！”
張大人怒不可遏：“我就是縱容你太久，才容得你讓我丟盡了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