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最後一麵
翠翠應聲而退，韓映秋吃飽喝足之後，才去前頭找了洛母。
洛扶柳為她們早就準備好了馬車，這一路朝著武家而去，在京都街道上所聽到的看到的，是眾人都在對武家議論紛紛。
如今武家的事情，實在算是京中的頭等大事。而武家此次是“大勢已去”，也讓其他京中的商戶們冒出頭來。
其中，自然有不少人提到了洛家。
即便是洛家現如今什麽都不做，他們來京中的時日也並不算長久，但名聲已經遠揚。
尤其是在織錦這一塊，盡管洛家剛剛被解了封禁，也已經有絡繹不絕之人找上門來，想同洛家合作。
“洛亭陽是無辜，洛家沒有毒殺貴妃娘娘”的消息，更是在京中四處名揚。
洛母聽到這些話，都是眼含熱淚地握住了韓映秋的手：“阿秋，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呢！”
韓映秋倒是覺得，其實他們洛家自來到京中之後，就做好事行善事。
他們從不會主動去害什麽人，武家卻總是自敗，這樣的結局，也並非意料之外，隻不過比想象中來得要早些罷了。
——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們的馬車，就到了武家的門口。
此時的武家已經非同往日，不過隻剩下一個偌大的空殼罷了。
韓映秋剛下了馬車，就看到有丫鬟小廝背著包袱，從武家匆匆跑出來。
這平日裏丫鬟小廝絕不能踏足的武家正門，此刻卻陸續有人跑出。
他們有良心些的，就隻帶了自個兒的東西。
還有些沒有良心，或者受了武家欺淩的，竟是連武家的東西也順著往外拿。
就韓映秋看到的，甚至有兩個小廝正搬著不知道從哪個院子裏順出來的一整張黃花梨的桌子往外走！
不過一日的時間，武家就落到這般地步，當真叫人唏噓。
韓映秋等著丫鬟小廝們沒有再出來的空擋，才帶著洛母走入了洛家。
如今的洛家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大門敞開著，倒像是什麽人都能隨便進去一般。
而剛進到武家裏頭，韓映秋就聽到了武昇的一位姨娘，正在院子裏哭天搶地：“你就讓我走吧！將我困在這裏做什麽啊？我還年輕，可不想等著老爺被竇大人處置了之後，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
韓映秋走上前，才發現是武家的管家正阻攔著武昇的一位姨娘離開。
那姨娘帶著丫鬟大包小包，和管家拉扯：“咱們在府中的時候，也不見得老爺對我們多好。就算是武家還能保住，難不成要我們一輩子給老爺守活寡啊？！行行好，就放我們走吧！”
管家對武家忠心，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星姨娘昨兒就不見了，你們今兒要是還走，這武家可怎麽辦？老爺不會出事，武家不會出事的！你們就這麽走了，難道不怕老爺回來之後，追殺你們到天涯海角？！”
沒想到，現如今的武家，還能有這等在做白日夢之人。
韓映秋冷笑，那姨娘也是毫不留情地開始推搡管家：“還能回來？他還能怎麽回來？別做夢了行不行？！走開走開，放我們走！今兒誰也別想攔著我們！”
那管家和姨娘在拉扯，其他的小廝和丫鬟們都在跑。
偌大的武家，亂成了一團。
韓映秋卻沒有理會旁人，繼續往前走。
她在武家“侍奉”過，自然知道武老夫人的院子在後堂何處。
前兒還奢華無比的武家，今兒卻像是徹底破落了一般。
憑著從前的記憶，韓映秋倒也算是順利找到了武老夫人的院子。
她記得，這院子門口從前總是站著一堆伺候的人，現在倒是隻有柳綠一個。看樣子，武夫人也在這裏。
柳綠看到韓映秋，竟是沒認出她就是阿秋，反而知曉她是洛家三少奶奶，冷嘲熱諷道：“你們洛家好大的架子。昨兒晚上花紅去請你們請了多久連個準話都沒有，今兒卻知道來了？”
從前隻知道柳綠是個不愛說話的，沒想到說起話來，她也這麽伶牙俐齒。
韓映秋冷冷一笑：“柳綠姑娘說笑了，在你們武家麵前，京中有什麽人敢放肆啊？”
她這話，顯然是在嘲諷柳綠和武家：“不過昨兒晚上你們去的實在是太晚了，我在睡覺。下頭的人不忍打擾，這才等到了早上，我們這不是一知道消息，便即刻趕來了嗎？”
不知怎地，柳綠總覺得，韓映秋說話讓她莫名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卻又想不起，究竟為何熟悉。
韓映秋懶得和柳綠在這門口廢話什麽，探頭看向了院子裏：“姑娘站在這，究竟是要請我們進去，還是要攔著我們的路？”
柳綠咬了咬牙，到底讓開了一條路，對著院子裏喊道：“洛家老夫人，三少奶奶到——”
要說武家也不是那麽小氣之人，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武夫人還是親自從裏頭走出來迎接韓映秋他們。
雖說武家現在不剩下什麽了，武夫人卻仍然一身綾羅綢緞，盡是奢華。仿佛武家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她還強撐著最後的臉麵，笑著迎了韓映秋：“洛家三少奶奶和老夫人，可真是難請啊！若再晚一些，隻怕就見不上我家老夫人了。”
知道武老夫人是摔著了，如今聽這話，竟然這麽嚴重嗎？
韓映秋對武夫人微微一笑：“武老夫人的身子怎麽樣了？”
武夫人冷了眸子，而後帶著她們往堂中而去：“母親摔著腰了。前兒大夫來過，說母親年紀大了傷得很重。家中如今又出了這麽多事兒，母親昨兒晚上接連咯血，已經氣息奄奄。今兒一早，身子都涼了一半，而今隻能用參片吊著性命。她非說要見你們一麵，方才肯安心離去呢！”
韓映秋的心裏也明白，能將武家看著到這般地步的老夫人，又怎會是好招惹的？
洛母平日裏在家溫順柔和，此刻卻挺直了胸膛，冷笑一聲，氣勢卓然：“我們洛家未曾招惹武家什麽，卻在來了京中之後，瘦了許多無妄之災。如今還能見武老夫人最後一麵，我們自然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