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別扭
趙離察覺到楚塵不似平日的低沉情緒，心下一軟，實在不知如何拒絕這樣的楚塵，更是不會將他推出去了。
顧耀俞坐在一旁，眸底映出床上兩人親密依偎在一起的畫麵，他心底那種窒息的堵塞再次湧上心頭。
忽然之間，他覺得很難過，逼著自己偏開頭，不去看這一切。
有那麽一刹那，顧耀俞甚至覺得，如果受傷的是自己，是不是他能得到趙離貼身照顧，隻有他和趙離兩人……
顧耀俞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暗暗咬緊了下唇，妄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而最後進來的顧耀霆，將這一幕看在眼裏。
“妻主醒了就好，二弟去請村裏的付大夫了，所以才沒有過來。”
趙離點頭，看著顧耀霆說要去熬煮之前大夫吩咐的藥水，拉著顧耀俞出去，隻剩下她和楚塵兩人。楚塵束手束腳甚至都不敢碰趙離，深怕不小心又碰到趙離的傷口，隻能語氣纏綿地纏著趙離說著小話。
趙離艱難應付，一個頭兩個大，卻也因此忽略了身上的疼痛。
顧耀俞跟著大哥出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大堂中有些局促不安的顧耀林，他忍不住驚訝地看了眼大哥。
剛剛大哥不是說二哥去請大夫了嗎？
顧耀林見他們終於出來，凝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瞧顧耀霆，神色微動，卻倔強地不開口；但眼神又似在無聲地詢問著什麽般。
知弟莫若兄，顧耀霆一眼就品出了顧耀林的意思，開口道：“妻主已經醒了，雖還有些虛弱，但已無大礙，你放心。”
“你說這個幹什麽，她怎麽樣，我又不關心……”
耀林聽到這話，緊鎖的眉頭鬆動了一下，嘴上卻否認著。
顧耀霆看破不說破，頗為無奈地淺笑一下，就說自己要去請大夫便走了。顧耀俞也看出二哥別扭，也沒戳破他，隻說自己煎藥去了。
顧耀林站在原地，四下無人，他的視線才落在了趙離的房門上，神色冷淡不知心底在想什麽。
此次趙離上山，多少也是為了這個家，不然和以前那般靠著他和大哥做工的錢就行了，而且最近大家日子好過起來也是因為趙離賣出的銀子。她深受重傷瀕死回來，顧耀林說心底沒有任何觸動，那肯定是騙人的。
可他又不想將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雖有些擔心趙離，也鼓不起勇氣踏進那間屋子。
因為那裏，承載著他近年來諸多的苦難。
——
清晨，山上的野雞發出晨間第一聲啼叫，在一片微暗的陰沉中，趙離悠悠轉醒。
四下靜謐，在她的身旁，楚塵神色舒展，抱著她半邊胳膊，睡得深沉。
趙離極力放輕自己的動作，把手從楚塵的手中抽出來，忍著身上的疼痛不適，動作緩慢地下了床，拿起放在床腳擋風的長衫，走出房間。
出去後又輕輕帶上了房門。
屋外，天還未全亮，從大堂望出去，外麵的景色隱在陰沉的天色裏，有些模糊。
初冬的早晨，寒氣逼人，趙離裹緊了身上的長衫，走到院子裏，舒展著身體，有些貪婪的呼吸著清早淩厲卻清新的空氣。
這一傷，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身體才逐漸好轉，到現在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半個月裏，趙離被家裏的幾個男人們，輪番上陣，守得那是寸步難移。
一開始，是不讓她下床，等她好一點以後，又不讓她出房間。
好不容易再好一點吧，她活動的區域也隻是從房間擴大到了大堂，而且待不了多久，就又要被揪回房間裏躺著。
明明她才是大夫，她前幾日就說她傷好的差不多，可以到外麵活動一下了，但她說話跟放屁一樣，根本沒人聽。
這不，如囚禁一般的日子過得久了，她實在難熬。
今日起了個大早，便趕緊趁著那群男人還沒醒，悄悄溜出來享受一下自由新鮮的空氣。
趙離正沉浸在難得的自在中，身後冷不伶仃響起一個聲音，把她嚇得一個哆嗦。
顧耀林站在趙離身後，眉心微蹙，語氣清冷道：“你在院子裏幹什麽！”
一出口，顧耀林心中便生了些許懊惱，明明是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反倒是說得如拷問一般。
趙離在顧耀林的話中回頭，把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輕聲道：“就一會，一會就好，我等下就乖乖回房間去，你別叫醒他們，不然我保準會被他們抓回房間去。”
她說著朝他眨了眨眼，就好像和他做了個約定般。
顧耀林神色微動，看著趙離俏皮的像個貪玩的孩子模樣，他心底竟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女人著實可愛。
“……”
顧耀林心中一驚，立刻將這個念頭掐死在心底深處，望著趙離，又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忍不住有些意外，“你好像又變白了許多。”
這半個月來，趙離重傷躺著，又被楚塵和顧耀俞看管的很緊，兩人吃飯都是被端進房間伺候著，顧耀林又因為心理原因很少進趙離房間，基本沒見過趙離——
現在距離這麽近，顧耀林才終於看出趙離相貌上的變化。
雖說之前趙離容貌便有些變化，可畢竟時時看著，反倒沒那麽明顯的感覺。如今隔久了不見麵，乍一看之下，感觸更大。
如今趙離的膚色不僅比旁人要白皙許多，臉色也更為紅潤，就連身材也豐盈了一些，看的出模糊的曲線了。
現在的趙離，眉眼奢著一股善意，一雙杏眼清澈透亮，看起來竟有了些清秀好看的意思。
顧耀林被自己這可怕的想法驚了一下，趕緊停止自己的想法，臉色也黑了下去。
趙離可沒有注意到這些，她一聽顧耀林這麽說，當即心花怒放笑容明媚地確認道：“是嗎？太好了，也不枉我辛辛苦苦灌下那些苦藥，有效果就好。”
慶幸的是，她被狼群那樣追趕，滾落山崖，框裏的草藥因有布料包著，也沒損失慘重。
於是在這段時間裏，她便一邊養傷，一邊調製養生清毒的藥。經過這大半個月的調養，她傷雖然沒好全，可體內的毒素已經徹底清理幹淨，才會顯現出代表康健的紅潤。
顧耀林以為她是在自得相貌的事，本就心虛的他撐著冷淡道：“是我看錯了，你得意什麽。”
將話說完，他便不逗留，轉身紮回屋子裏。
房內顧耀林靠在房門上，心中想著趙離不過傷才好一點便站在風頭吹風，這大早上風冷厲的很，她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等凍病了又得害三弟鞍前馬後的照顧著，可真惹人煩！
他告訴自己，他不過是想累著兄弟，而不是關心趙離那廝，如此強調了幾句，才故意弄出動靜，將自己的兩個兄弟吵醒。
這之後，顧耀俞他們自然是發現了溜到院內的趙離，任趙離再想放風，也不得不在唐僧念經下乖乖回了房。
顧耀林聽著動靜，等看到趙離灰溜溜回了房，嘴角微微勾了勾。
哼，他懶得管她，自然有別人來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