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小高眉眼低垂，道：“班長，謝謝你送我回來！”
王桂東想了想，道：“你跟門衛說說，我送你上樓。”
小高笑道：“即便你想做護花使者，也不用這麽明顯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在小區門口，你還怕我被劫了不成？”
王桂東道：“不！我想上去看看奶奶的病。”
小高見他神情嚴肅，不是在說笑，有些驚訝：“班長，雖然在初中時，我們就都覺得你無所不能，這一次遇見你，我又發現了很多以前不了解你的地方。可是你總不可能連治病救人都會吧？你隻是個高中生吔！”
王桂東遲疑了一下，道：“反正現在也沒有好的治療辦法不是？你讓我上去看看，說不定瞎貓碰上……咳咳，我是說死馬當作……咳咳……”
王桂東順嘴想說“瞎貓碰上死耗子”，突然想到這句話容易誤解，太不恰當，趕緊換了一句，結果還不對，一時有點語塞。
小高“噗嗤”一笑，道：“終於讓我看到你作為普通人的一麵了。好！希望你這位貴人能給奶奶帶來好運。”
王桂東把花冠開到小區大門口。
小區兩扇大鐵門緊鎖，右邊大鐵門上有一個小門暢開著，供行人出入。
小高降下副駕駛車窗，對白發蒼蒼的門衛喊道：“汪爺爺，我是小高！麻煩您開一下大門。”
門衛放下報紙，把老花鏡往下一拉，從眼鏡上麵瞄了幾眼，緩慢道：“哦！原來是小高啊，男朋友車真不錯！”
門衛一邊說，一邊起身用鑰匙打開大鐵門上黑漆漆的鐵鎖，把帶輪子的大鐵門推開。
小高害羞道：“汪爺爺，您瞎說什麽呀！我哪有什麽男朋友……”
“吱呀呀”的大鐵門開啟聲，蓋住了小高的話。
王桂東根據小高的指引，把車開到第三排樓下。
下了車，王桂東和小高上了二樓。
小高敲敲東戶的門。
門打開後，一張黝黑粗糙的麵孔露出來，焦急地道：“你可算回來了！你奶奶又哭鬧著讓把家人都喊回來，說她馬上就不行了，再不回來就見不到最後一麵了。你姑父抗不住，去喊你姑姑和表弟了……”
說到這兒，那人忽然看到王桂東，連忙打住。
小高笑著介紹：“我爸——我初中班長王桂東！”
王桂東趕緊道：“伯父好！”
小高父親憨笑點頭：“好！好！”
小高領王桂東進屋。
王桂東換拖鞋時，聽見小高父親低聲埋怨小高：“現在家裏這種情況，你把同學帶家來，這不讓人家笑話嗎？”
小高道：“爸，您不要多想！我帶他來看看奶奶的病。”
“什麽？他才多大，會看病？”小高父親難以置信。
閨女是不是過於擔心奶奶，腦子有點累壞了？
小高父親拉住小高，道：“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奶奶的病連人民醫院的大夫都看不好，他一個毛頭小夥子，會看啥？”
“爸！”小高道，“你們現在有什麽好法子？既然沒有，就讓他看看唄。您聽他說得有沒有道理再下結論不好嗎？我跟您說，人家可是一中重點生。在初中的時候，年年都考第一。我們所有老師都說他是天才！”
“真的哩？”小高父親聽小高這麽一說，心裏有些鬆動了。
在這個憨厚莊稼人的淳樸思想裏，一中重點生將來肯定是大學生。
大學生是什麽？天之驕子，文曲星下凡哩。
王桂東掃了一眼，發現客廳茶幾上鋪放著很多用金紙疊的紙元寶，茶幾下麵堆放著一捆捆黃色的燒紙。
這時，北麵房間傳來呼天搶地的號陶聲：“俺的親娘咧！你別著急催俺！你總得讓俺最後見寶貝孫女和寶貝外孫一麵才走吧？到那邊，俺孝敬你的時間長著呢。俺真不舍得現在走啊！”
小高快步走進去，柔聲道：“奶奶，我回來了。您又難受了，是不是？不哭！不哭！”
王桂東走進房間時，小高正將一位鶴發老嫗摟在懷裏，一邊用手擦去老嫗臉上的淚水，一邊像哄孩子一般哄勸著。
本來這個時候王桂東不應該進去，但他不知道小高奶奶情緒失控多長時間。
而他從醫院出來已經十多分鍾了，著急回去處理鄭曉虎的事。
王桂東恭敬地喊了聲：“奶奶！”
小高奶奶見有外人，立刻坐好，伸手快速在滿是皺紋的臉上抹了兩把，又把銀發捋了兩下，高興答道：“噯！”
老人慈眉善目的樣子，讓王桂東想起了自己辭世的奶奶。
哎？不對！
現在是1995年，奶奶還活得好好的呢！
王桂東內心一陣激蕩。
快放假吧！我要回家。
小高奶奶回頭拍了一下小高手背，低聲道：“你這丫頭，對象領家裏都不提前告訴奶奶一聲。奶奶這副鬼模樣，給你丟人丟大發了！”
小高笑著拍拍奶奶肩膀：“別擔心，這是我初中班長，不是男朋友。再說您這麽漂亮，不用擔心形象不好。”
小高奶奶竟然有些羞澀，道：“啐！你這丫頭，就會哄奶奶開心！”
王桂東看著小高奶奶的神情，腦海中馬上浮現出小高滿臉緋紅、欲說還休的神態。
看臉形和眉眼，小高與奶奶竟有七八分相似。
基因真的太神奇了！
“奶奶，您發病時什麽感覺？”王桂東問。
“生不如死啊！”小高奶奶道，“奶奶這土啊，都埋到脖子嘍，這一關是過不去啦。奶奶呢，這輩子已經值了，沒什麽怕的。就是啊，舍不得我的寶貝孫女和寶貝外孫。”
小高奶奶有些傷感，用衣袖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
“奶奶！”小高的眼圈也紅了，拉住奶奶的手。
王桂東趕緊道：“奶奶，您不用擔心。我一看就知道您吉人天相，至少還有二三十年的好時光呢。”
小高道：“是的，奶奶。我和班長再次相遇太巧合了，而他恰好會治您這病。這肯定是上天念您一生向善，特意安排的緣分！”
小高奶奶微微一笑。
任誰看到王桂東這麽年輕，也不會相信他會治病。
小高奶奶猜測一定是小高和王桂東串通起來演這場戲，好寬慰自己，讓自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