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卷三:天音挽歌)汪淳一的看法,喝兩杯
汪淳一住的是一棟獨棟的小洋樓,這是他享受的特殊待遇。
此刻他正在花園裏的一張躺椅上躺著,旁邊是一張小茶幾,上麵擺著一隻手壺,看著就很精致的紫砂壺,應該把玩了很多年,看上去圓潤細膩。
他的手裏拿著一本書,是清代紀昀所撰寫的《閱微草堂筆記》。
午後的閑暇他就喜歡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尋自己喜歡的一本書細細地品讀。
讀書是他養成的一個良好的習慣,他雖然不像古人那樣,說什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但他堅信,一個人的氣質與素養更多是源於他的學識,一個再有錢的人,沒有學識,沒有氣質,沒有素養的話,那麽他永遠就都隻是一個暴發戶。
在他身邊靜靜坐著的是他年輕的妻子葉青竹。
葉青竹也在看書,隻不過她看的是一本時尚雜誌。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院子外傳來了響動,一輛白色的POLO車停在了院外的停車位上,看到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汪淳一先是眯了下眼,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是小璐來了,去,開門去。”
聽汪淳一這麽說,葉青竹放下了書,走到了院門那兒,把院門打開。
“大伯!”汪璐才進院子就很是親熱地叫了一聲,汪淳一也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笑眯眯地看著汪璐和沈沉,沈沉很禮貌地叫了一聲“汪教授”,汪淳一假裝沉著臉:“在家裏還叫什麽教授啊,再說了,你也不是我的學生,你就和小璐一樣,叫大伯好了。”
說著他看向葉青竹:“青竹,快,去搬兩把椅子,泡壺好茶來,今天天氣好,我們在院子裏曬曬太陽。”
葉青竹應了一聲就往屋裏走,不過她的眼睛卻瞟了一下沈沉,那目光中似乎帶了某種疑惑,這讓沈沉覺得有些不解。
“小璐啊,今天怎麽有時間來看你大伯了?現在可是上班時間,你該不會是因為公事來的吧?”汪淳一人老成精,自然是一語就道破了侄女的來意。
沈沉不說話,靜靜地站在那兒。
汪璐像在撒嬌似的說:“還不是都怨你,我們同事想來找你了解一點情況,卻讓你給攆跑了,這不,就把這活兒給交給了我。我說大伯,你是不是故意的,非得給我創造這種來看你的機會啊?”
不得不說,汪璐的情商很高,她這麽一說首先點明了自己的來意,其次又輕鬆的玩笑間讓汪淳一感受到了那種親情。
汪淳一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好心來看大伯,原來是帶著公事來的。”
這個時候葉青竹已經搬來了兩把椅子,讓沈沉和汪璐坐下,然後又給泡了兩杯茶,是上好的都勻毛尖。
不過她並沒有留在這兒,而是找了個借口拿著自己的書回屋去了。
汪淳一看看沈沉:“沈隊的停職結束了?”
沈沉笑笑,汪淳一知道自己停職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多半是汪璐告訴他的,汪璐因為自己停職的事情替自己抱不平。
沈沉說:“原本就是一件小事。”
汪淳一說道:“沈隊其實不當警察也照樣會前途無限,有能力的人不管做什麽都一定能夠成功的,那句話怎麽說的,是金子哪兒都會發光,說的就是沈隊這樣的人。小璐的眼光不錯啊,沈隊,小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人就善良,而且感情經曆也很簡單,你可別辜負了她。”
沈沉讓他這麽一說反倒是不知道應該怎麽接話了,他與汪璐之間並沒有到那一步,隻是要好的朋友和同事。
是的,不可否認,汪璐表達過自己的情感,可是沈沉卻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考慮這些事情,尤其是那個老乞丐傳遞給他的那個信息,讓他小心一點汪濤之後,他與汪璐之間甚至還產生了一定的隔閡,兩個人又怎麽可能在一起呢?
隻是這話他也不可能對汪淳一說的。
見沈沉這樣子,汪淳一的心裏有些不悅,那笑容漸漸消失。
汪璐忙說道:“大伯,我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而且沈沉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他現在一心就隻是想要把自己父親的案子給查個水落石出,其他的他是不會考慮的。”
汪淳一卻揪著沈沉不放:“可我怎麽聽說你和電視台那個女記者之間的關係也很親密啊?”
沈沉的心裏一驚,他相信這肯定不會是汪璐和汪淳一說的,對於汪璐這個人沈沉還是很了解,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汪淳一對自己很關注。
這個大伯還真是疼愛自己的侄女。
沈沉有些無語,他們可是來向汪淳一詢問一些與謝常青案相關的事情的,怎麽反倒成了自己一直在被汪淳一詢問了呢?
偏偏他還一點脾氣都不能有。
一則汪淳一是汪璐的大伯,哪怕就是從汪璐的角度考慮自己也不能有什麽不滿的。二則汪淳一的身份擺在那兒,人家可是黔州省乃至全國都很有名望的音樂大家,享受國家津貼的都教授,說句誇張一點的話兒,就連省裏的幾個主要領導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自己一個刑警隊長又算得了什麽?
為什麽傅洪和黃猛吃了閉門羹卻隻能求汪璐的緣故。
汪璐也看出了沈沉的尷尬,她忙說道:“大伯,你這是幹什麽啊?我說了,我們的事情你少摻和,再說了,誰規定沈沉就不興有幾個女性朋友的?你怎麽比我一個女人還小氣啊!”
被汪璐這麽一擠兌,汪淳一也不好再說什麽,無奈地笑笑:“你啊,女生外向,這一點還真是沒有說錯,也罷,你們的事情我管不著,也懶得管。說吧,你們想問什麽?”
汪淳一的態度自然還是很好的,當然,沈沉知道這都是因為汪璐。
汪璐望向了沈沉,這意思是讓沈沉來問。
“汪教授,謝常青和柳白是你的兩個得意弟子,我想知道對於這兩個弟子你是怎麽看呢?”
汪淳一眯縫著眼睛:“常青和柳白都很不錯,不過柳白守成有餘,開拓卻不足,怎麽說呢,柳白這孩子在創作上不敢有太多的突破,追求的是四平八穩。這性格如果是做別的事情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相反的,能夠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可對於藝術而言則不是這樣,藝術是一個求變的,隻有不懈努力,去超越,去突破,甚至開創一個潮流才是一個藝術家真正的成功。在這一點上常青就要好得多,但常青的缺陷就在於太浮了,他有才氣,有才情,但是過度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把藝術當成了商品,反倒失去了藝術的本質。之所以讓他倆合作,我就是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彼此互補。”
沈沉覺得汪淳一的分析倒是很中肯,而且他說的這個互補對於這兩個人而言也是很有必要的。這些年,如果不是謝、柳二人的合作,估計兩人都不可能達到如今這樣的高度。
汪淳一說到這兒歎了口氣:“隻是沒想到,常青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隻能說他自己太不注意了。”
沈沉問道:“你說他不注意,是不注意什麽?”
“方方麵麵的,比如,他的私生活很亂,雖然我不怎麽管事,但一些風言風語我可是沒少聽,我提醒過他,一個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別整天就喜歡玩那麽亂七八糟的,他卻是不聽,加上他身邊圍繞著的女人那麽多,他守不住本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加上他把老婆孩子都送到了國外去,你想想,一個男人過著像單身一樣的生活,特別是他這麽優秀的男人,身邊的那些蒼蠅會少嗎?”
汪淳一把謝常青身邊的那些女人比喻成了蒼蠅。
沈沉微微點了點頭,這一點他確實認同,汪淳一還少說了一點,那就是謝常青雖然已經不年輕,但人很帥,加上事業有成,以及有著豐富的生活閱曆,這樣的男人無論是對於哪一個年齡階段的女人而言都是具有殺傷力的。
“至於柳白,我不擔心,他很沉穩,做什麽事情都會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不過常青沒了,他想要取得更大的成就更難了。當然,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對於他來說已經夠他受用的了。”
沈沉輕咳了一聲:“汪教授,你覺得謝常青的死可能是因為什麽?”
汪淳一搖搖頭:“這個不好說,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他身邊的女人那麽多,天曉得這些女人身上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是怎樣的一個戲碼?”
“我聽說他和柳白的前妻梁……”
沈沉還沒有說完,汪淳一便打斷了他:“我也有所耳聞,為這事情我還臭罵了他一通,可是他說根本就沒有那麽回事,我問柳白,他也說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是有人在惡意中傷,想要挑撥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關係。不過,我個人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簡單,隻是這是他們的私事,我這個當老師的也隻能淺淺地提一提,對吧?”
“不簡單指的是什麽?”沈沉緊緊抓住了汪淳一的話頭不放。
汪淳一想了想回答道:“梁嵐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我很清楚,這個女人貪慕虛榮得很,她老是嫌柳白這樣那樣的,後來柳白和她離了之後,她又還要敲詐柳白一筆錢。還說柳白是因為現在的老婆而甩了她,可柳白這老婆是在和她離婚之後才找的!另外,那段時間她確實和常青走得很近,就是在和柳白離婚前的幾個月,我說過她,要注意影響,她怎麽說的,她說常青和柳白親如兄弟,常青的妻子在國外,她呢就是替柳白關心和照顧一下這個師弟。她話說到這個份上,你覺得我還好多說什麽?我再多說什麽反而顯得我這個當老師的思想齷齪了。”
“柳白難道真的就一點都不在乎嗎?是不是那個時候他已經和現在的這個妻子有了接觸?”這回是汪璐問的。
汪淳一搖頭:“不可能,那個時候他和現在的老婆還不認識呢。不過要說他一點都不在乎別說是你們,我都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估計都忍受不了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嗎?哪怕就是我,我也受不了。不過柳白這個人呢,膽子小,怕事兒,再說了,那話怎麽說來著,家醜不可外揚,他也是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反正兩個人既然過不到一塊去,那不如幹脆分開算了,誰也不拖累誰。”
沈沉點了點頭,他算是聽明白了,柳白應該還是在乎的,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在汪淳一麵前會那麽說,會說是外人想要挑拔自己和謝常青的關係,這其中到底又藏著什麽樣的秘密?又或者那個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想好了報複的計劃,故意顯得不動聲色?
汪淳一見兩人都沉默了,他說道:“你們還有什麽問題,一並問了吧,別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像擠牙膏似的,那樣你們累我也累。小璐,這可是最後一次,下一次可不許再帶著公事來煩我,你知道的,我很討厭這樣的公事味兒。”
汪璐吐了下舌頭:“知道了,放心吧,下次不會了。不過大伯,有一點我得批評你,配合警察的調查可是公民應盡的義務,您也不可以搞特殊的。再說了,支持下我的工作又怎麽了?”
汪淳一讓她說得沒了脾氣,隻得指著她苦笑:“你呀你,好吧,下次我不再攆他們了。對了,晚上就在家裏在吃飯?”
沈沉正想拒絕,汪淳一又開口了:“自從常青走了之後都沒有人來陪我喝上兩杯了,沈隊長,這個麵子你不會不給吧?”
他的話都說到了這他份上,沈沉再推遲就真的說不過去了,隻得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