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天降民謠
裴儀風中淩亂了。
她千防萬防，就是防著七殺知道她當初洗的那玩意兒是月事帶。
結果，七殺還是知道了嗎？！
啊！！！
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坑她？！
裴儀幾乎要暴走。
七殺又懵又慫地看著自家心上人在那兒臉色不斷變幻。
他突然悟了。
難怪他明明和三郎春風一度了，今早起來卻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不能以此知道三郎是女兒身。
這分明是三郎有意為之吧！
瞧瞧三郎如今這悔恨莫及的樣子，這是壓根兒就沒想讓他知道她是女人吧？
明明不想暴露女兒身，卻還是冒著大風險與他春風一度。
三郎就……那麽饞他的身子嗎？
七殺一下子又臉紅了起來。
他很是鄭重地道：“三郎，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守好這個秘密的。”
裴儀心頭好苦哦，暗搓搓地想：你可是敵國大佬啊。
我就靠你的這點喜歡來保證女兒身的秘密不會被宣揚出去，你說這靠譜嗎？
這肯定不靠譜啊！
感情算啥玩意兒啊？
哪天你對我沒興趣了，指不定就拿這來掣肘我了。
裴儀捂著自己快要難過到碎裂的小心髒，心情複雜地道：“若我女兒身曝光，那裴家就完蛋了，你的解藥也基本無望了。”
這話其實是威脅，意思是：大佬你要是不仁，可別怪我裴家不義！
可這話在七殺耳裏走了一圈兒就變成了：我要是女兒身曝光了，你的解藥就求不到了。這可該怎麽辦啊？我好擔心你啊，七殺。
七殺心裏又是甜蜜又是感動。
他紅著臉頰甜甜地道：“你放心，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裴儀幹巴巴地笑道：“但願吧。”
七殺好奇地問道：“三爺你為何會女扮男裝呀？”
裴儀覺得都走到這一步了，那就攤牌了吧。
她苦笑道：“你年紀小，不知道也正常。我若是不聽我阿爹阿娘提起，我也不知道其中緣由。”
七殺更好奇了，目光灼灼地盯著身旁的姑娘。
裴儀幽幽道：“十幾年前，京都突然流行起一首民謠——洪福齊天入人間，緋衣女子坐朝殿。九鳳齊齊來朝賀，蕩滌亂象盛世來。”
七殺默默聽著，也沒覺得這民謠有啥問題。
裴儀自嘲地哂笑道：“民謠民謠，那可不是一首歌謠那麽簡單，當權者向來都是把它當一種上天預警。”
“當時，欽天監那幫神棍兒解釋說：歌謠的第一句‘洪福齊天入人間’，是預示有一位驚天大貴人要降生了。”
“第二句‘緋衣女子坐朝殿’，‘緋衣’即是一個‘裴’字，這預示著有一位裴姓女子要步入朝堂。”
“第三句‘九鳳齊齊來朝賀’，‘九鳳朝凰’乃是帝王之相。換言之，這個裴姓女子將來會登基稱帝。”
“第四句‘蕩滌亂象盛世來’，這說明天下將步入亂世，而這位裴姓女帝將終結亂世開啟太平盛世。”
“整首歌謠連起來的意思便是：那一年新降生的某位裴姓女嬰將會成為推翻大周重建太平的一代女帝。”
“不僅如此，欽天監那幫神棍兒還算出天有異象：北辰星動，女主天下。”
裴儀歎了口氣，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咱們這位陛下當時剛剛建立新朝，而且前朝的末代皇帝又正好是個女人。”
“陛下心中惶恐，下令將那一年新降生的裴姓女嬰統統斬殺，一個不留。”
“一時間，京都裴姓人家人人自危。”
“那些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畏懼皇權甚深，甚至不等官兵上門，就自己搶先捂死了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女兒。”
“至於勳貴人家嘛……”
“嗬……”
裴儀冷笑一聲，鄙夷地道：“當時有戶裴家小貴族，為了表示忠誠，親自上殿將女兒奉上，痛哭流涕地說：家人至親不比天恩浩蕩，陛下乃是天下之父，為臣子者當傾力侍奉。”
裴儀皮笑肉不笑地道：“反正女兒比不得兒子金貴，這些人動起手來也真是不心軟。”
七殺沉默無言。
大周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國度。
雖然有些姑娘仗著有權或是有勢娶了數位郎君。
但總的來說，姑娘地位還是不比郎君的。
京都管轄的數個縣城裏，有些農戶為了節省口糧直接將剛出生的女嬰溺死，隻留男嬰。
所以，就算陛下當年下令將剛出生的裴姓女嬰都處死，也沒多少臣民會真的覺得不妥。更不要提天威浩蕩，誰敢忤逆皇帝之命啊？
“我算是命好的了。”裴儀頗有幾分自嘲地笑道，“阿爹、阿娘都疼惜我，舍不得我喪命，隻得將我假充男子。”
“聽我阿娘說，當時，陛下得知我裴家有了新生嬰兒，立馬派了人來——名為祝賀，實為探視。”
“哎呀……”
裴儀搖搖頭，很是惆悵地歎息道：“照我說，陛下可真是多慮了，這年頭女人想翻身當皇帝多不容易啊。再說了，就我這點能耐像是以後要當女帝的人嗎？”
七殺很不認同自家三爺這番自怨自艾的話。
他撐著桌子站直身子來，好認真地道：“三郎若是有心稱帝，必然是能辦得到的。”
他頓了一下，酸不拉幾地接著道：“若是你沒稱帝，那估計就是念著霍淵舍不得下手。”
裴儀被逗笑了，調侃道：“你好大的口氣啊。”
七殺不高興地反駁道：“我是的都是實話。”
裴儀收了笑容，嚴肅地道：“這種話不準再說了。”若讓有心人聽去，他裴家還能安生嗎？
七殺點點頭道：“我知道的。”
裴儀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她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提醒道：“你以前是怎麽對我的，以後也怎麽對我，別因為覺得我是女人就有差別，不然叫人瞧出了端倪就不好了。”
七殺很鄭重地道：“我省的。”
“好了，你下去吧。”裴儀心頭莫名你尷尬，拿過一本書假意看了起來，找著借口道，“過完年就要春闈了，我得複習一下。”
“嗯。”七殺乖乖巧巧地退到一旁的耳房去了。
他想了想，喚來三爺的貼身小廝三棱吩咐道：“你讓廚房燒點滋補的湯。”三爺昨晚與他翻雲覆雨，必定累得不行，得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