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聖心難測
一年到頭，皇帝要聽許多人說吉利話，可今日上官文昌這幅奴顏媚色的姿態倒是比旁人都要真實，一時間居然勾起了皇帝好奇心。他看向底下的人：“今日寧國侯來找朕，恐怕不止是為了送禮吧？”
上官文昌幹笑了兩聲，忽而又跪下去：“陛下聖明，今日臣來的確還有要事。”
“哦？是何要事？”
“臣要參護國大將軍顧炎，治下不嚴，其女刁蠻任性，蠱惑夫君，甚至將人拐到將軍府中，不願歸家。那可是臣的好兒子，臣心痛難忍，偏偏將軍府家大業大，仗勢欺人，臣無他法，隻好來求助陛下，求一個公道。”
原來是家事。
皇帝忽然失了興趣，他微微閉眼：“他家小女叫何姓名？”
“顧湘兒！”
這個名字讓皇帝的眼睛咻然睜開，他抬眸看向上官文昌：“你說是湘水的那個湘？”
“正是。”
皇帝有好幾個月未曾聽見過這個名字了，彼時他才想起自己曾經還考慮過讓她當太子妃，可後來被上官清玦用一道聖旨求了去，誰曾想峰回路轉，居然又在寧國侯的嘴裏聽到這個名字，還是狀告她刁蠻任性。
世事難料，不過如此。
“此女子人中龍鳳，頗有驚世之才，做不得尋常人家的婦人也是正常。”皇帝緩緩開口，目光落在上官文昌的身上。
上官文昌心中一驚，他哪裏知道皇帝居然會對那個刁蠻女子如此高的評價。見勢頭不對上官文昌也不好繼續說顧湘兒的壞話，隻能轉向將軍府。
“陛下，臣知護國將軍戰功赫赫，名聲在外。他的本事臣也是佩服的，可今日顧將軍揚言若臣敢對他家女兒不敬，就率兵踏平我寧國侯府，臣下惶恐，竟不知守衛皇城的護衛軍，何時成了他顧家的私兵。”
皇帝拿起茶盞的手臂一頓：“他果真這樣說？”
“千真萬確！陛下，古有多少將臣手握重權，功高蓋主。臣自知人微言輕，比不上朝中肱骨的分量，可臣也不願見陛下遭人蒙蔽。要未雨綢繆啊，陛下。”
上官文昌說的聲嘶力竭，以頭搶地，其情其心盡顯忠君。
皇帝靜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愛卿可還有其他要事？”
“不曾。”
“那便退下吧。”
上官文昌依言退下，走時他眼中露出幾分陰冷的寒氣。
哼？跟我鬥，有你們顧家好果子吃。
禦書房中，皇帝仍靠在軟墊上。
剛剛給顧家小女蓋高帽子皇帝是故意的，他最擅擺弄人心。不逼一下寧國侯，都不知道這人能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這一問，果然見效。
顧家女嫁侯府的確是低嫁，身份差距難免生出齟齬。皇帝對這種家長裏短並不關心，他真正在意的是上官文昌後麵那些話。
率兵對付寧國侯府，即便這是一句氣話，但也足以證明他動過心思。
政權之下，錯綜複雜，有些事不得不防。
將軍府中，上官清玦已然留下來，顧炎倒是挺高興的，這樣至少證明上官清玦心裏是有顧湘兒的，他也給出自己的承諾：“你就安心待在將軍府，如今入了將軍府就是我將軍府的人，將來無論榮辱，將軍府都與你一同分擔。
三日期滿，大家的生活也漸漸歸於平靜。
上官清玦每日要去翰林院，顧湘兒則是要去醫館。
如今顧湘兒的醫館已經自成一道風景，其上下依舊秉承著顧湘兒的初衷，對百姓分文不取，對達官顯貴一診千金。
這日顧湘兒剛從醫館回來，就瞧見門口有人候著。見顧湘兒下了馬車，那人立馬走過來恭恭敬敬的對顧湘兒行了禮：“見過上官夫人。”
顧湘兒瞧著來人有些眼熟，她柳眉微蹙：“你是.……”
那人笑著答話：“奴才乃是長陽郡王府的管事，郡王曾聽夫人說過，您有治好小郡王的法子。今日特地遣我過來問問，眼下可是好時機？”
顧湘兒沒忘這件事，她還記得當初去郡王府吃酒的時候親眼見過小郡王手生六指，六指在世人眼中是為不詳，眼下小郡王尚且年幼，還能瞞得下來，可日後他長大總歸是要見人的，到那時瞞不住，恐怕就有麻煩了。
“是了，既然世叔請我，想必是我要的東西已然為我打造好，待我收拾收拾明日便去一趟。”
管事聞言，兩眼放光，拱手作揖，千恩萬謝。
畢竟小郡王就是郡王府的將來，若是眼前的女子真能救了小郡王，他們這些下人也心裏高興。
顧湘兒回了府就開始收拾東西，她挑了些需要用上的草藥，還有麻沸散，止血草。
上官清玦回來的時候，顧湘兒正對著自己的藥箱發呆，她還在想自己有沒有落下什麽。
“明日要出去？”上官清玦隻一眼就看出了顧湘兒的動向。
“對，要去一趟郡王府。”顧湘兒隨口答著，又放了些物件進去。
也不知道長陽郡王的手術刀打造的如何了，要是不趁手該怎麽辦才好。
穿越到這裏，顧湘兒不是沒動過刀子，隻是小郡王與普通人到底不同，那可是郡王府的眼珠子，若是自己一個不察弄出點事故，恐怕影響的就不隻是自己和郡王府的關係，連帶將軍府都要受牽連。
上官清玦見顧湘兒不願說話，以為她心中有疑慮，淡淡開口：“夫人治病救人，在京城已成美名。想必也是醫術精湛，隻不過天底下世態萬千，病症千奇百怪。若真遇上讓你為難的也不足為奇，盡量就好，莫要擾了自己的心神。”
顧湘兒聽著上官清玦的勸慰，這話顛來倒去的在自己的心頭過了一遍，忽然意識到上官清玦說了什麽，她瞪大眼看向身側之人：“你……你是在安慰我？”
“我是在警醒你，莫要庸人自擾，夜半三更尋我說話。”
“咳咳咳，好的夫君，我知道了。”顧湘兒有一絲絲的尷尬。心中卻覺得委屈，每次夜裏尋他說話，他也沒說不理啊，怎麽現在還發起牢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