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重傷
上官清玦微微撇開臉，向來冷清的神情裏帶著一絲急躁。
“我是大夫，你讓我看看，你瞧今夜我們還要在這裏待一宿，若是等到明早拖延了你的傷勢，那就不好了。”
上官清玦的目光閃了閃，燭火下他的目光竟然顯得有幾分怪異的璀璨。
“你想我活？”
“當然想，你說什麽呢。”顧湘兒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上官清玦遮住的那片區域，她還在伺機，想將剛才的把戲再玩一遍。
上官清玦曲起的那條腿往回收了收，他整個人前傾竟然完全擋住了顧湘兒的目光，這是不給顧湘兒一點機會啊。
“上官清玦，你是不是瘋了，要死也挑個好時候啊，現在我們都危在旦夕，要是明早我沒法用你的信號彈找到援兵，那咱倆就都變成冰雕了。”
顧湘兒也不知道上官清玦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在這個時候犯渾。顧湘兒一下子就火了，她紅著眼眶低著頭說：“晉王妃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我爹都不知道我的情況，我才二十不到，還有好多沒有見過吃過的，我還不想死，你到底在作什麽。”
看著眼前委委屈屈的小姑娘，上官清玦心底那股子許久沒有騰升起來的死氣沉沉和絕望好似又慢慢被壓下去。
他又不想死了。
“你救不了我。”上官清玦嘴角扯開一個看似鬆快的微笑，看在顧湘兒眼裏委實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
“都不給我看就說我救不了，你要是真死了我肯定救不了啦，我又不是神仙，但你還有一口氣，但凡你給我瞧瞧，結局都比現在好。”顧湘兒也生氣了，語氣帶刺。
“是嗎？”
顧湘兒盯著那雙漆黑的瞳看了許久，她忽然惡狠狠的拉開上官清玦的手，看見對方微微蹙起的劍眉，顧湘兒又心軟了。
她手上的力道微微放緩，輕手輕腳的揭開上官清玦胸前的衣衫。
“嘶。”入眼的是一片殷紅，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顧湘兒將手輕輕的按壓下去。
果然，上官清玦的肋骨斷了，甚至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刺穿了胸口，難怪他一直坐在這裏，隻能指揮顧湘兒走來走去，因為他根本動不了。
“都這樣了，居然還能忍著痛，跟我有說有笑，你真是……”
顧湘兒本想憋著勁兒和上官清玦說兩句狠話，可她瞧見朝夕相處的人身上出現這樣可怖的傷口，心裏也抽抽的疼。
眼淚不爭氣的就落下來，顧湘兒伸手去擦，沒想到越擦越多。
“怎麽還哭了，我這個受傷的人都沒有哭，你一個大夫居然還哭了。”上官清玦的語氣依然不如之前那麽輕鬆，唯獨那股子勁兒還在。
顧湘兒不理會上官清玦的胡話，伸手去藥囊拿工具。
大抵是上官清玦也意識到自己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才沒有向顧湘兒呼救，這種程度的傷若是在雪地裏呆一夜，明日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得了。
說的難聽些，上官清玦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你怎麽能死呢，我都還沒有走到完美結局，我還沒離開呢，你怎麽能死呢，你不是大魔王嗎？別人都說禍害遺千年，你這個禍害早早就咽了氣，看來也沒多大本事嘛。不行，我還是不能讓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了，我還想見見我爸媽呢，不能一直呆在這裏。”
“你……你說什麽呢。”上官清玦忍著嚴寒和劇烈的疼痛，一臉好奇的看向顧湘兒。
顧湘兒低頭整理上官清玦的傷口，嘴裏絮絮叨叨的，盡是說一些上官清玦聽不懂的話。
“別說話！給我老實呆著。”顧湘兒明明還哭著，開口卻又凶又氣，就像是一頭發怒的小獸。
上官清玦看著顧湘兒這模樣，識相的閉上嘴。
斷裂的肋骨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可現在沒有條件，顧湘兒總不能在這裏給上官清玦做開胸的手術，為今之計隻能先止血，還要注意保暖，畢竟失血會讓人體溫降低，長期處於低溫會讓人昏厥死亡。
顧湘兒將計劃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這才開始動手幫上官清玦止血。
她忽然想起洞口還有幾株菩提手，這東西可是靈藥，不光能給晉王妃用，眼下的上官清玦也可以。
顧湘兒將菩提手摘下來直接碾碎和著雪水就往上官清玦的嘴裏塞。
上官清玦靠著牆壁動彈不得，這會兒猝不及防被顧湘兒塞了一嘴，那張本就看起來沒什麽血色的嘴唇此刻更是沾上幾粒雪籽，看上去就好像被人蹂躪了似的。
再配上上官清玦那雙無辜的眼神，顧湘兒心頭被自己逼到窒息的焦灼和緊張感，似乎也得到了緩解。
滿天飛雪在外，灼灼篝火在前，顧湘兒忽然無聲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上官清玦看著顧湘兒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越發是看不明白了。
“你也有今天。”顧湘兒忽然插著腰大聲的說了一句。
上官清玦會意過來，居然也跟著無聲的笑起來。
有什麽東西在兩人之間悄悄消融，就好像這沾上火焰的雪，一瞬間便暖成一滴晶瑩剔透的水。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死的，這藥能吊著你一口氣，等明日援兵到了，我回去就能替你醫治，你不會死的。”顧湘兒像是怕上官清玦擔心，又重複了一遍。
上官清玦看向顧湘兒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偏執，剛剛將顧湘兒帶進洞穴的時候，其實上官清玦是做了死的準備的，他原以為自己一定會死。
那時候他的心裏滿是不忿和怨懟，一想到自己還未完成的事業，還有這一切都是因為顧湘兒而起，他的確有一絲的埋怨。可當他看見顧湘兒眼角的一滴淚，上官清玦心裏的怨恨瞬間就消散了。
他甚至想伸手拂去她眼角的那一滴淚，他好像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
“我會撐到明日的，可若是撐到了明日還活不了.……”
顧湘兒一雙星眸瞪得圓滾滾的，她原以為上官清玦又要說出什麽諷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