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承擔罪責
從牢房出來，站在牢房的大門口，迎著那刺目的陽光，顧湘兒伸手擋了擋，陽光卻仍舊透過指縫照射下來，讓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就如方才上官清玦與顧庭所言，不管這一次的事情真相如何，眼下民怨沸騰，皇帝需要一個人來平息怒意，而他便是這個被皇帝推出來的人。
聽著這話，她眼中含著淚水，不甘的看向兩人，“就這樣白白的擔了罪名嗎？”分明不是他的錯，卻要因為需要一個人承擔罪責，承擔罵名，便無辜受累嘛！
看著她惱怒的模樣，上官清玦輕輕握住她的手，“此事，我會努力，隻是……”隻是這樣的旨意，顯然是皇帝的意思，既然是皇帝的意思，想改變，怕是太難了！這個啞巴虧，顧家隻能受了，隻能配合著皇帝平息百姓的怨氣，若是強行脫罪，隻怕會惹得皇帝不快。
顧湘兒何等聰慧，如何會不知，隻是要她拿顧庭去博皇帝對於將軍府的信任，她實在是做不出來。
“湘兒，走吧！”輕輕握住顧湘兒的手，上官清玦拉著她往前走去，回去的路上，她坐在馬車上久久無言，從前寫小說時，王權富貴不過自己筆下的一個個字而已，如今，她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權勢，真的可以輕易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讓你即便是清白的，也可以有冤無處訴！
回到將軍府，顧湘兒去見了顧炎，顧炎聽顧湘兒說顧庭很好，才算是安心，顧湘兒心中苦澀，隻能強忍著，不敢在顧炎麵前表現出半分來。
接下來的幾日，顧湘兒都照顧著顧炎，上官清玦則經常出去，她曾問過銀，銀隻說他去了三皇子處，顧湘兒知曉他是為了顧庭的事情奔波，心中不覺一陣心疼。
後來，事情卻也真的如上官清玦所言，皇帝是想要一個人平息百姓的怒意，卻並未想要置顧庭死罪，畢竟，顧家掌握著滔天的兵權，畢竟，戰爭起的時候，皇帝還需要依靠顧家來平定叛亂，守衛疆土。
聽著他的話，顧湘兒眉頭緊鎖，“既是如此，皇帝為什麽要對哥哥下手？”她不懂，既然皇帝還需要顧家領兵作戰，為什麽還要對顧家下手。
聽著她的詢問，上官清玦拉著她坐在床邊，語氣亦緩和了幾分，“湘兒，因為兄長的官職夠大，隻有他這樣的官職，才能夠堵住悠悠眾口，若隨意拉一個小官出來，你覺得那些受災的百姓會就此罷休嗎？”
那一場大火，將城北的土地燒為灰燼，多少百姓無家可歸，若不推出一個人來承擔百姓的怨怒，這一場動亂，如何能夠平息呢！身為帝王，所有的人，都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罷了，莫說是顧家，關鍵時刻，便是太子也能被皇帝當做棄子舍棄。
顧湘兒玲瓏剔透，上官清玦言盡於此，她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隻是越是想通了，越是覺得寒涼，也明白了為何爹爹會對現如今的朝堂這般失望。
深吸一口氣，顧湘兒壓下心底的不安，卻聽上官清玦輕聲安撫道：“此事不會很久的，朝堂上已經有了定奪，兄長性命無憂，隻是……”
既然是用來平定百姓們的怨氣，隻怕是皮肉之苦少不得要受一受的。
顧湘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越想越覺得難受，那種無力的感覺，會讓你懷疑，你所受到的那些教育，那些黑白分明，都是假的，在這樣一個時代，黑與白，真與假，有時候或許與你的清白無關，而是與權勢有關。
事情確實如上官清玦所言，顧庭的罪責在翌日的朝堂上，被皇帝下了定奪，自然，這其中少不得三皇子極其手下那一群文官們的進言，皇帝責罰顧庭當眾行刑五十軍棍，罰奉三年，以儆效尤。
對於那些受災的百姓來說，這樣的懲罰太輕了，可是對於顧家的人來說，這樣的懲罰，太重了！五十軍棍打下去，即便是顧庭，隻怕也是受不住的，況且……皇帝還要當眾行刑。
當眾行刑，不隻是對身體的折辱，還是對尊嚴的折辱，對於顧庭這樣自小便是天之驕子的世家公子來說，這樣的懲罰實在是太過殘酷，顧湘兒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讓府中眾人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誰敢亂嚼舌根子，讓顧炎知曉此事，她定然不饒恕。
顧湘兒一向是個好脾氣的，難得這樣的疾言厲色，府中眾人自然知曉她這一次是動了真格的，一個個小心翼翼，不敢將這個消息流露出半分去。
行刑當日，顧湘兒原本是不想帶牧歌前往的，畢竟……若是她不知曉顧庭對牧歌的心思，她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當她知曉了顧庭對於牧歌的心思，她便不想帶著牧歌前往。
畢竟，那樣狼狽的模樣，沒有人會願意在自己在意的人麵前露出來。
可是牧歌也不知道從哪裏知曉了這個消息，匆匆找到顧湘兒，顧湘兒耐不住她的糾纏，最後也隻好點頭答應了下來，隻是叮囑牧歌，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哥哥不願意我們為他擔心，若他瞧見我們為他擔憂，隻怕比讓他受刑還要難受。”她的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暖的人啊！總是會將她捧在手掌心的人，如何忍心看到在意的家人因為他提心吊膽的模樣呢！
牧歌點點頭，隻是真的到了那一日，她還是忍不住身子微微顫抖，顧湘兒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顧庭身上，眼眶泛紅，眼中卻沒有淚水，耳畔，是百姓們滔滔不絕的詛咒，各種各樣難聽的話，像是潮水一樣攔不住，一波波的衝擊著她的心。
顧湘兒深吸一口氣，看著那手腕粗的軍棍打在顧庭的身上，他卻未曾亨一聲，她不知道哥哥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麽，他自始至終都未曾抬起頭來，更沒有朝她們這邊看過來，雖然她知曉，哥哥一定知道她們來了！
看著那染血的囚衣，牧歌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壓抑著的哽咽聲被她死死地壓在喉嚨低，顧湘兒握緊了牧歌的手，“牧歌，別哭了，今日的事情，絕不會這麽輕易的就過去的，哥哥受的，那些人早晚要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