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麵見君王
清晨的朝陽撒在大地上，城門口的百姓三三兩兩，或是進城或是出城，站在城門前寬闊的官道上，顧湘兒使勁的揮了揮手，看著他騎在黑色的駿馬上，漸行漸遠的背影，隻覺一顆心好似也跟著他一起離開了一樣。
站了許久，直到那背影消失在遠處，再尋不見，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身後，馬蹄聲響起，帶著幾分急促與慌亂，停在了她的身後，顧湘兒第一反應就是一把將牧歌拉到自己的身邊，轉身看向停在自己身後的人。
那是皇帝身邊的近侍太監，“德公公？”顧湘兒略帶幾分疑惑，那德公公剛剛站穩身子，身後緊隨而來的侍衛也翻身下了馬，德公公粗喘了幾口氣，還未緩過來，便聽顧湘兒淡淡道:“若公公是有什麽旨意要帶給清玦與吏部尚書，隻怕公公來晚了一步。”
她說著側身指了指官道，德公公見狀恍然一笑，忙擺手，“上官夫人誤會了，老奴前來，不是尋上官大人的，而是尋上官夫人的！”
顧湘兒蹙眉，便聽那德公公緩了一口氣，解釋著來龍去脈，大致意思便是，那東宮的太子現下情況不好，已經是藥石無醫的地步，宮中太醫束手無策，有人便在皇帝麵前提起了她。
皇帝想著之前顧湘兒展露的醫術，便派了德公公來尋她，傳旨讓她入東宮，救治太子。
“上官夫人，請吧！”說完前因後果，太監恭敬的瞧著她，顧湘兒看了看牧歌，決定帶牧歌一道去，有她在，自己也多一個幫手。
另外，她看向德公公，“臣婦想見一見陛下，還望公公帶路。”她並沒有直接答應去救治太子，而是看向德公公，平靜的說著，許是第一次見到皇帝傳旨還有人敢不接的，德公公明顯愣了愣。
不過想著來時陛下所言，便也就不動聲色的將心中的驚訝壓了下去，連連道:“好好好，老奴這便替上官夫人引路。”
顧湘兒頷首，“多謝公公！”
她言罷，看向牧歌，“牧歌，你先去一趟東宮，穩住太子的病情，我隨後就來！”她輕聲說著，牧歌絲毫沒有懷疑顧湘兒的話，極為信任的點點頭。
一路跟著入了皇宮，顧湘兒是在皇帝的書房見到那位掌控天下的君主的，身邊之人盡數屏退，隻留下皇帝身邊一個得力的太監侯著。
皇帝看著跪在眼前的顧湘兒，停下了手中朱筆批閱奏折的動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聽德政說，你想見一見朕？有什麽事，說吧！”
迎著那沉寂的目光，顧湘兒咬了咬牙，壓下心中的不安，抬眸看著皇帝，“回陛下，臣婦有一事相求，還望陛下能夠成全！”明知道這麽做很冒險，顧湘兒卻仍舊不得不去試一試。
皇帝緩緩放下手中朱筆，眉尾一挑，身子略略前傾了幾分，那駭人的壓迫感頓時席卷而來，鋪天蓋地一般，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你在……與朕談條件？”威嚴的聲音不急不緩，卻讓人一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顧湘兒隻覺後背冒出一層冷汗，汗濕了衣衫，她捏著身側的衣裙，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抬眸迎上那雙深邃的眼眸，俯身，“臣婦不敢，不過是不忍幼弟在牢獄之中受苦，他年紀還小，大牢之中陰冷潮濕，臣婦隻怕真相未明，那孩子便受不住了！”
一席話說罷，皇帝眼中積壓著的冷意才消散些許，顧湘兒看著緩緩靠在椅背上的皇帝，暗暗鬆了一口氣，繼續道:“臣婦身為顧家女兒，心中有分寸，不會做出違背顧家的事情來，更不會違背君主，臣婦接幼弟回府，若陛下查清太子殿下之事，如何處置那孩子，臣婦絕不多言！”
她壓低了身子，掩去了眼中的後怕，態度恭順，不忘表明自己絕無二心，更不敢拿顧家來賭。
書房之中，安靜一片，她俯身跪在地上，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皇帝審視的目光緊緊的凝在自己的身上，雖然方才那強大的壓迫感暫且消失了，可這種被人審視的感覺，仍舊讓她緊張不已。
那種命運被別人掌握在手中，一言一行，甚至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別人心情的感覺，著實不好受！她也想過，若此番惹惱了皇帝，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危險，隻是思來想去，顧湘兒還是決定賭一賭。
監獄之中雖然有人暗中照顧著清蘭，可那孩子還太小，那寒冷潮濕的地方，哪裏是個幾歲孩子能夠受得了的？
許久，皇帝都未曾開口，顧湘兒一顆心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一點點的懸了起來。
她拿不準皇帝的心思，因為當初寫書之時，她所設定的大盛朝皇帝的性格，便是生性多疑陰晴不定，手段狠辣之人，這是一個，即便是親兒子威脅到了他的位置，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其除掉的君主。
是以，即便是她，此刻也猜不透，眼前這位帝王，在想些什麽。
許久，皇帝複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朱筆，抬筆在奏折上寫著什麽，顧湘兒伏著身子跪在地上，看不到皇帝的舉動，隻能聽到細微的筆尖劃過紙張的摩擦聲。
“朕準了！”皇帝隨手將朱筆扔在桌上，隨即讓身邊的太監去傳旨，顧湘兒暗暗鬆了一口氣，仍舊乖巧恭順的跪著。
皇帝這才喚她起身，笑著道:“不愧是顧愛卿教導出的女兒，就是與尋常的世家小姐不同！從前朕見識過你的醫術，今日，朕倒是見識了你的膽大！”
顧湘兒聞言心中一驚，一時不知皇帝是在誇獎她，還是在暗暗警告她，隻能壓下心中的慌亂，垂眸道:“叔父叔母皆不得自由，臣婦身為長姐，理應顧全弟弟安危，臣婦謝過陛下體恤。”
顧湘兒鄭重的給皇帝叩首，皇帝擺擺手讓她退下，顧湘兒起身，走至門口時，又聽皇帝似是隨意的道:“太子是一國儲君，不可有任何性命之憂，知道了嗎？”
她回眸，皇帝坐在暗處，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隻能夠感覺到身上的汗浸濕了衣衫，後背冷嗖嗖的，“臣婦知曉，定然不會讓太子殿下有任何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