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禮成

  “不要！”江衍奚大叫著伸長了手臂想要阻止，幸好的是從刀刃上滑落的隻是青絲。 葉錦蘇將她原本及腰的長發盡數割去，決絕道：“不管前緣後事，永不再續！”她徑直將匕首丟在地上，“大人，請回吧！”說罷背對著他，不再說話。 江衍奚望著散落一地的青絲悵然若失，心裏某個角落清楚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當初那個懵懂的少女小時候總是擔心頭發留不長，跟他做不了結發夫妻，現在卻毅然決然地將長發剪去，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背對而立的葉錦蘇根本沒看到此刻他眼中的疼，靜默之後聽到的隻是他的一句保證，“你爹爹和弟弟我會向寧國公求情饒他們一命的，你，你放心。” “再見…”這是江衍奚最後跟她說的話，那話裏染上的傷感，或許不過就是江衍奚最後的憐憫罷了。 十日後，聖上下旨，將意圖謀害寧國公府郡主的江葉氏就地處斬。 另一道旨意去到了江家，聖上替郡主方憐南與庶民江衍奚賜婚，即日成婚。 那日去了江家赴宴的賓客都說江家這是祖上燒高香了，商賈世家竟然能攀上這麽一樁好親事，就連新郎江衍奚恐怕也是這麽想的，宴席上一直端著酒杯喜笑顏開地喝個不停。沒有人還記得晌午時分才剛被斬首的葉錦蘇，沒有人記得她曾經是這幸福新郎的未婚妻。 婚房內方憐南頂著喜帕緊張得快將手中的帕子絞碎，傳入耳中的是歡喜的喧鬧聲，她又是期待又是害怕江衍奚的到來，奚哥哥見到她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呢？ 焦急的等待直到深夜終於到了頭，渾身酒氣的江衍奚腳步蹣跚的被侍衛攙扶進房。 “我，我沒醉，放開我，來我們再來一杯。”醉醺醺的江衍奚推開侍女，還要往外走。 侍女急忙勸阻，又拘著禮，隻能虛扶著，這可怎麽攔得住喝醉了的男人。 方憐南聽著聲響，一著急便掀開蓋頭快步上前，攔腰抱住江衍奚，“奚哥哥，別走！” 江衍奚聞聲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揉了揉她的發，帶著醉意的眼神飄忽，“我當然不會走，有你在，我哪都不去。” 沒想到這話惹出的倒是方憐南的眼淚，她以為江衍奚會因為葉錦蘇的處斬而傷心難過，她甚至做好了江衍奚會逃婚的準備。可江衍奚還是如約上門迎親，同她拜堂，接受了眾人的道賀，似乎葉錦蘇的死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直到現在他的這席話才徹底讓她放心下來，她或許不該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江衍奚對她心中所想似乎毫無察覺，還是手舞足蹈地鬧著要喝酒，方憐南費了好大功夫才安撫他坐下，“奚哥哥，乖乖坐著好嗎？咱們還要喝合巹酒。” 江衍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方憐南本想跟著坐下，可又被一旁的嬤嬤說什麽不合禮數，非要讓她換身衣裳才行。方憐南隻能撅著嘴跟著嬤嬤過去。 等她回來時，映入眼簾的是江衍奚拿著酒杯，笑意溫柔纏綿地凝視著空無一人的桌子另一端，口中喃喃著什麽，接著才不舍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奚哥哥，你在做什麽？”方憐南疑惑道。 江衍奚微愣，回頭微笑道：“禮終於成了。”說罷頭一垂，人便趴在桌上睡著了。